“墨煙!”
她不顧一切地朝外衝去。
破損的屏風已被重新立起。她一把推開屏風朝前走去。然而隨即,她便知道了“別人”是誰。
一個哆哆嗦嗦的男孩跪在屏風後頭。
看到屏風被推到,他猛地把頭按到地上,重重地向她磕頭。
“墨煙公公……求求、求墨煙公公饒、饒了小人……”磕頭聲砰砰作響,震得他幾乎無法說話,牙齒不斷咬到舌頭。
他顯然聽到了方才墨煙與齊環宇的對話。
墨煙一揮長劍,寒光抵在少年頸側,刀刃已然刺進皮肉,只毫釐之差就會要他的命。
她又將刀鬆一鬆。
少年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黑亮的眼睛在燭火下惶恐閃爍著,涕淚橫流。
“福生。”她認出他。
他一邊哭一邊哆嗦,脖子上的傷口被扯開,流了一頸子血。
“墨煙公公對小人的大恩大德小人無以為報,一定不會以怨報德,小人願意做牛做馬伺候,求求您不要殺我!”他痛哭流涕,尖聲懇求,“求您放過我……對了,對了!墨煙公公割了小人的舌頭吧!求您剜了我的舌頭,讓我這張賤嘴說不出對不住公公的話來!小人大字不識一個,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公公的事,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殺我……”
他哀哀嗚咽道:“我的老孃還需要我寄錢過活……”
齊環宇緩緩走到她身邊。
“只有他一個人。”齊環宇說,“他夜裡去如廁,沒中迷藥。到現在,也只他一個人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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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話語裡沒有波瀾。
“小人沒有捨身護主,是小人該死!小人該死!”福生砰砰磕頭,哭喊道,“小人之前不敢過來,惜、惜這條賤命,是小人該死!可、可小奴……”
“王爺,”墨煙轉過頭看向齊環宇,“他幫您打掃了房間。”
“是的?”齊環宇愣了愣。
“他幫墨煙了嗎?”她接著問。
“他……”齊環宇沉默片刻,回答道,“他幫我一起拔出了你胸口的箭,撒上菸灰做了簡單的包紮,為你清理了腿上腰上的傷口。”
“那看來……”墨煙緩緩搖了搖頭,“他算是對墨煙有恩。”
少年徹底安靜下來。額頭磕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知道自己即將聽到她的判決。
或是死,或是生。
他不知道。
“既然如此,”終於,她說道,“福生,你去準備好止血的布團。我要割掉你的舌頭,但我不希望你因舌傷而死。”
少年抬起身子,又低下去磕了三個頭:“福生謝墨煙公公不殺之恩!”
“我的劍在什麼地方?”她問道。
“從熏籠被褥裡找到了劍鞘。歸鞘後,替你放在枕下。”齊環宇回答。
墨煙點點頭:“多謝王爺。”
天際將行破曉了,正是夜色最深的時候。
月光已經隱沒于山林之間。
墨煙的身體依然因為虛弱而陣陣發汗、顫抖不已。但她手起刀落,寒刃急速一閃。
黢黑森然的夜幕下,響起少年從喉中擠出的哀嚎。但他也只是如此悶哼了一聲而已。隨即他便撲到銅盆旁,自己動手將爐灰大把大把塞入口中,又緊緊咬住一大塊布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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