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過了一支箭,與此同時還避過了最後一名黑衣者劈來的大刀。但因為這個傾身的動作,她的整片背部暴露在了早已破損洞開窗框之中。另一支箭似乎早已預判了她的躲避方向,刺破月光而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在這樣想著的剎那間,那支箭穿透了她的胸腔。
箭鏃探出皮肉,箭桿留在筋骨之中。
她的動作並未遲疑,旋即回身用左手所持的長刀砍下最後一名刺客的頭顱。
她知道這支箭必定是從極近處射來,不然一支輕箭不會有如此力量。
那名操弓者必然就在院內。
她不能允許他活著。
墨煙發覺自己的意識雖然無比清醒,但眼前的事物卻在搖晃、發黑,就像月光被吞沒一般,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腳。
啊,原來是……這支箭果真刺進了自己的心臟嗎?
嘭,嘭,嘭……
它跳不動了。
它破了。
刺客沒有再繼續射箭,他逃了?在看到最後一個同伴被殺後,逃了嗎?
不行。她必須要確認清楚。
墨煙折斷刺出前胸的箭鏃。她握著淋淋漓漓滴落著鮮血的長刀,來到院內。
院內悄然無聲。
看來,確實是逃了。
她站在月光下數著自己越來越慢、撕扯之聲越來越響的心跳,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在呼吸,她覺得好痛,但不是心臟,是渾身上下每一寸肌骨都在震痛。
終於,她數不動了。
她覺得刺客應當確實是離開了。
她丟下手裡的刀——她的手指握不緊——跌跌撞撞走回房間裡。
破碎的傢俱、瓷器鋪滿一地,還有一具具鮮血尚溫的屍體。
“王爺……”她走到三進房間的最後一進,回到那張柚木雕花拔步床旁邊,“王爺,已經沒事了。”
齊環宇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說,如果這是一個噩夢的話,他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醒來。他試著放下捂住頭部的手。
忽然他聽到“砰”地一聲鈍響。
他在漆黑的床下抬起頭,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順著光亮處望去,在復歸寧靜的午夜,月光非比尋常的明亮澄澈,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宛如籠罩著一層白霜一般,其上橫陳著物件與人軀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