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墨菸害了他們。
至少她在那其中發揮了惡的作用。她早該懲罰自己,可她那時卻假裝對此視而不見。
而今,就算往後白啟越作為錦衣衛指揮僉事決定為莫遲雨效力,她也不想再讓自己的災厄侵蝕到那方溫暖的小院。
白啟鳴跟在兄長身後。等到走在安靜的戴翎橋上時,白啟鳴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不太相信莫遲雨?還是說,您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做決定?”
夜禁時分,四下寂靜。
白啟鳴富有朝氣的嗓音此刻顯得格外清脆,順著風聲拂過河畔兩側只剩枝條的垂柳樹。柳絲在黑夜中輕搖。
白啟越笑了笑,將聲音壓得稍低些,緩緩問道:“今日莫廠公分析的第二點,你有沒有想過?”
白啟鳴上前一步,與他站得更近些。
“我覺得莫廠公說的很有道理。比我自己想得要更加細緻一些。畢竟,爹爹辭官的時候我還太小,很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
“我不是說這個。”白啟越露出半是恨鐵不成鋼、半是無可奈何的微笑,“我是指,莫廠公所言,其實反過來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是一樣的。”
“什、什麼意思?”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莫廠公暗示有人想要用這種方法拉攏我。但或許正在這樣做的人,其實便是他呢?”
白啟鳴愣住了。
“可……”他“可”不出個所以然。
白啟越說道:“所以,今日還不能急著表忠心。萬一是著了人家的道,豈不是我們給爹爹丟臉了。你我二人雖說如今在錦衣衛之中任職,可其實都是新人,這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我們還是要謹慎行事。”
“既然不是來求莫廠公相助,大哥今夜特意拜訪一趟是為何?”白啟鳴有些不解,“就只是為了感謝他及時相告?”
“無論莫廠公究竟打了什麼算盤,感謝自然是要感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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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啟越頓了頓,接著將聲音壓得更低。
“啟鳴,你再想一想——如果真如莫廠公所言,是有人意圖施些小手腕,將我拉攏過去。那麼‘那些人’自然不會一直乾等著我想起他們來。萬一我就是一根筋,想不起來呢?說實話,還真是如此,我至多隻能猜個七七八八,並不敢確定。”
“左不過是看廠衛不太順眼的那幾位內閣學士……”
“或許如此吧。”白啟越嘆了口氣,“但我們既已落在下風,之後就得更為慎重。今日奏章剛剛上呈,後腳我就去找莫廠公,本身便是一種態度。接下來,若是真有‘那些人’,只需等著他們上門來便是。”
“原來如此……”
白啟鳴總算明白了兄長的打算。但他的想法更為直接簡潔。
他很快問道:“可若是‘那些人’,單純就是想害爹爹呢?要是沒有莫廠公相助,我們對這些事情根本一竅不通,更別提家裡都沒幾兩可以拿出來用以疏通的銀子。大人物眼裡,這件事或許好做,可換了我們,或許就不容易了。”
白啟鳴說這些話,顯然非常真誠,而且下過一番決心。
他表達出了自己為了父親、為了家人,願意去做任何事的決意。
他很年輕。
或者說,他本性裡的純良和直率尚未經過打磨。可以說白啟鳴是一塊璞玉。璞玉本身便很美,打磨有時會令璞玉更美,有時卻會將一塊石料毀掉。
“大哥?”
白啟越輕輕搖了搖頭,甩開這些忽如其來的愁緒和顧慮。
他望著弟弟,回答道:“無論事情背後的糾葛到底如何,到底是南是北是東是西,我們的做法很有可能確實完全相同。但知或不知道真相,卻決定了日後我們踩的臺階是實是虛。啟鳴,這個位置不低,我們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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