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他笑了笑,“小兄弟,你喜歡這個姑娘?”
少年目光坦率地看著他,回答道:“我在京城時見過這位姑娘,與她說上過幾句話。”
“怎麼不早告訴我呀!”張瑜芳用扇子一敲手心,“既然喜歡,那我就把她送給你——相識也算緣分,千萬別客氣。你們兄弟年紀輕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船上煩悶無聊用著剛好!”
他說得是那樣隨意,那樣慷慨,真心實意別無他想。
在他眼裡青桃和碎銀是一樣的東西。張瑜芳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正想要施捨,剛好就把她施捨出去。
聽他這樣說,墨煙不禁錯愕。
她一時沉默著。
在局面即將僵住之際,白啟鳴趕忙上前解圍。
“我們怎好意思白佔張公子的人,這姑娘既是您買的,就說明您是喜歡的——再說我這弟弟從小練的童子功,又是個死腦筋,一心愛慕他的未婚妻!這種事情實在使不得使不得,您看……您若是真願把我們當個伴兒,不如晚上賞一鍋燉魚給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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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啟鳴千哄萬哄,一面爭取說得張瑜芳聽了舒服,一面又擔心墨煙突然發作甩臉。
青桃站在船樓簷角的陰影裡,纖瘦的身子簌簌發抖。
晚宴時的主菜真是那條大青魚截段兒燉成的湯。
原本張瑜芳的主張是取瓶放魚,不過他的一個朋友提議“神魚入腹說不定可以延年益壽”,於是改成燉湯分與眾人同飲。
玉瓶被擺在大廳正中央的一架木臺上,供人瞻仰,前頭還焚了一爐香。
墨煙夾起一片魚肉放進嘴裡,突然說:“不過是不慎被一隻玉瓶卡住喉嚨而已。”
她心裡清楚,自己為一條青魚產生同類憐惜之情是莫名其妙且毫無必要的。可不知為何心中就像有刺梗著一般。
絲管聲很響,她說得又很輕,但白啟鳴還是聽到了,於是看向她。
白啟鳴知道墨煙肯定是因為白天那女孩的事,心情不大好。
“你讀過《莊子》嗎?”
墨煙看向他,奇怪他為何這樣問。
白啟鳴端起魚湯晃了晃:“這魚讓我想起莊子那個故事。《莊子·秋水》裡有一篇,講的是莊子釣於濮水——”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內累矣!”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
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塗中。”
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白啟鳴扮莊子時虛握著勺子做釣竿,扮楚大夫時搖頭晃腦。
“是我我也選‘曳尾於塗中’。”墨煙一邊喝湯一邊聽他講,總算是喝得津津有味起來,“但督主說這樣選很不上進。”
白啟鳴略感驚訝。
“莫廠公這樣告訴過你?”
“是的。”墨煙點點頭,“他說若是有一日兩難全,他定為‘那人’盡忠而死,絕不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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