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基里看著房間內側的那張床,他發現上面有一灘血汙,正覺得奇怪……難不成千千躺過這張床嗎?不然怎麼會有痕跡在上面,這是千千的記憶幻境不是嗎?然後他似乎看到床上淡淡的冒出了一道黑影,雖然只存在數秒,但是足以讓他看清楚了。
瓦爾基里頭皮發麻,下意識就想舉起手進行攻擊,但是兔子卻在他心裡開口道: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記憶幻境,或者說,現在不是了,這裡正在變成虛。
瓦爾基里在腦海裡聽到了一個他沒有聽過的詞語,虛?什麼虛?說著話時,那個黑影就消失了,連同剛剛一起產生的存在感。
假如你有關注過童話和神話,那麼應該聽過一個詞語叫“虛海”沒錯吧?
童話裡怎麼寫的瓦爾基里不熟悉,但是他記得小時候背的晨曦教廷教義和聖殿辭裡都有寫過這個東西,似乎說是籠罩在世界外的一片無形之海,裡面全是混亂和黑暗,一旦掉進去人就會立刻墮.落,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但是同時虛海也保證了這個世界的安全,但是瓦爾基里一直不明白,是要從什麼手裡保護這個世界,教義和聖典裡寫得太含糊不清。
用你那個教義的說法也差不多,但是虛海並不是什麼漫畫裡說的混沌之海一類的沒有概念的空虛事物,它是遺棄之地,所有被拋棄的東西,不論有沒有實體或者說只是一個概念,最後都會到達虛海,然後在那裡漂浮。
簡單來說,就是個大型的,包裹著我們世界的垃圾場。然後來說說“虛”這種東西吧,它的名字就來自於虛海這個概念,因為是一樣的功能,但是虛裡飄蕩的是被人拋棄的記憶和情感,包括死去之人的記憶和情感。
這話說完,瓦爾基里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那個在血汙上一閃而過的黑影。好吧,一開始面對漆黑魅影的時候,他還能想著這是記憶幻境特有一種生物來麻醉自己,但是現在連死者都牽扯進來了,他不由的開始對漆黑魅影的產生原因有了新的想法……嗯,很讓他不舒服的想法。
你不用在意那些死去的記憶,其實被活人拋棄的記憶才更可怕,也更危險,所以漆黑魅影毫無疑問是從活人的記憶中誕生的,而死者的記憶只不過是用來當做重現場景的素材在使用。
素材……你的意思是……
沒錯,其實這裡已經不是小千千的腦內了,我們只是透過她作為橋樑,來到了一個獨立的幻境中,這種不存在在任何人的腦內的記憶幻境就是虛。虛的誕生首先需要一個強大的核心作為吸引,將相似的記憶引誘過來,作為食糧或者同伴,一起重現他們共同的記憶。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一棟被各種莫名其妙的怪物包圍的建築。
瓦爾基里遠離那個床鋪,走到左邊的門,偷偷拉開它,另一邊的房間也是安全的,但是左邊有窗戶,而窗簾上映照的黑影,不是那個魅影又是什麼呢?瓦爾基里貼近地面,慢慢的爬過去,因為靠得近,他沒有反手關上門,怕發出響動。
兔子繼續在他的腦海中科普著:
按照剛剛的情況看,這個虛的核心只怕就是小千千童年的記憶體,然而之所以會這麼完整地再現了全建築的細節,大概是因為她的記憶吸引了很多很多相似的記憶,產生共鳴後,不僅僅被捲進來的記憶走不了,小千千自身的記憶體也被這些傷心和絕望的記憶侵蝕,墮.落後被禁錮在此地。假如我們想拿回那個記憶體,讓它迴歸本體的話,只怕還要找到安撫它的方法,不然你直接靠近它絕對會遭受攻擊。
那要怎麼辦?一邊在心裡問著,瓦爾基里一邊用極其輕的動作,悄悄抓住通往外面通道的門的把手,拉開一條縫。他透過縫隙往外看,那個被自己繞過去的魅影就在五步遠,表情呆滯地看向前方。
這麼近,除非它是瞎子,不然自己一出去就會被發現的吧?瓦爾基里這麼想著,又將門關上了。
很簡單,找到它想要的東西就可以了,然後你成功安撫它的機率會上升。
等一下,只是上升而已?就沒有一定能安撫的辦法嗎?瓦爾基里覺得自己頭上冒出了冷汗,兔子說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現在不僅要考慮怎麼才能讓外頭的魅影轉個方向,還得想想這個時候的文千千想要什麼。
你以為是玩遊戲嗎?還百分百能成功,做夢吧?
瓦爾基里看到了辦公桌上有一盒用來做砝碼的小鋼珠,腦內靈機一動,他走了過去,拿出最大的那一顆。
而且既然這裡就是虛的話,你要面對的麻煩絕對不止小千千和外面的那些東西,還有別的。
什麼叫做“既然這裡就是虛”,說來說去你自己也不確定這裡是不是虛嗎?他回到了一開始進來的那扇門那裡,偷偷推開一條縫,將小鐵球放在地上。
瓦爾基里是這樣想的,門對面的牆離這邊有十步遠,他在這邊輕輕的推動小球,球滾過去撞到牆壁能發出小小的聲響。這聲響不會大到驚動正一層樓的魅影,但是足以引起前面那一隻的注意。他只需要在球滾動的時候關好門,走到另一邊的門口等著,然後在魅影沒響聲吸引的時候,快速溜到下一個遮擋物那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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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覺得挺好用的,要不是他怕東西放在身上會發出聲音,都想將那一整盒鐵球拿走了。兔子意識到瓦爾基里準備做一些需要集中精力的事,於是暫時閉嘴了。
手指輕輕一推,瓦爾基里用餘光看小球被成功推動,向那邊滾去,同時立刻縮回去,然後快速爬向另一邊的門口。
沒過多久,一聲小小的【乒】傳來,瓦爾基里聽到魅影發出了咯茲聲,他從縫隙中看去,那傢伙果然轉過頭去張望起來。
別張望啊!快點過去檢視!他在心裡吶喊。但是魅影張望了一會,眼見著就要轉回來了,他哭笑不得,剛剛自己在三樓的時候就是拉了個窗簾,都能引得下面的傢伙撞門,非得進房一探究竟,怎麼到了四樓差別就這麼大?難不成這些魅影還有性格上的區別嗎?
瓦爾基里正想著,要不要回去再故技重施一遍時,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讓他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個小球的位置,浮空出現了一直腳,那是一隻小孩的腳,白皙……不對,是近乎慘白了,瘦骨嶙峋地,看上去十分病態,但是往腳以上看去,瓦爾基里什麼都沒有看到,它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那裡。腳輕輕掂住了被牆壁彈回來一點點的小鐵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