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唰……那似乎是,風的聲音?好大聲,越來越清楚了!來了,往這邊!
她眯開一條縫,看到了天和地的連線線,從那邊升起的太陽向這頭投射出一把利劍,擊打在她的眼睛上。不由得又將雙眼閉緊,她聽到自己興奮的聲音,還有人在旁邊叫嚷著,慫恿著她再次睜開雙眼。
不要,不要!好害怕!雙腳什麼都踩不到,被風來回撥弄,耳邊那烈烈的風聲還有閉眼前的那一瞬間瞄到的風景,讓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在空中。
但是她的雙眼並不聽命於自己,在那人提議的瞬間,就再次睜開了。
好高好高好高好高!!!!!!她在心裡無聲地吶喊著,可是從嘴裡出來卻變成了一串串笑聲,那麼歡快,聽在耳朵裡十分刺耳。
下面是一片綠黃交接的大地,在這些被快速飛行扯得糊作一片的地上,還有一條又一條時而匯合,時而分支的銀鏈,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好遠啊……她看著這一切,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這時候她感覺有誰的手伏在自己左手上,轉頭看去,那是一隻寬大的手。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手心抓握著冰涼的鐵桿,和身邊那被大大的護目鏡加上帽子捂得嚴實的男子一起,正搭乘翱翔器在空中飛行。
[……]男人看到她正注視著自己,咧開嘴笑了,向她喊了什麼。
[你說什麼?]文千千心裡有這樣的疑問,她的嘴也第一次順從了內心,朝對方這麼喊著。
[文……]
[你大聲點!]她喊道。
[文……裡,家……]
[家裡怎麼了嗎?!]她還是沒有聽清,所以使勁喊著。對方閉嘴了,他微笑著搖搖頭,然後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帽簷,靠到她身邊來,朝前看著。
你是誰?她還想這樣問,但是嘴再次閉緊了,沒有如她所願。對方捱得很近,她心裡對這個過近的距離感到不適,可是身體卻沒有如心中所想的避開對方,似乎還跟著靠了過去,他們緊緊挨著彼此,交疊的雙手變成了十指相扣的狀態。
劇烈搖晃的場景,呼嘯的風聲,視線在四周來回移動著,看看頭上用精鐵打成的滑翔翼骨架,看看手邊隨著風浪一下又一下舞動著的穗子,最後還是轉向了前方。金紅的太陽就在眼前,近得好像下一秒他們就要撞上去了一樣,文千千看著這炫目的世界,最後不堪重負閉上了雙眼。
太好看了,就像是假的一樣……她從來沒有親眼看過這麼好看的,這個讓人心生憐愛的世界。涼涼的一行從眼皮底下滑落臉頰。
咚!手裡一空,她感覺自己一頭栽進水裡,短暫的窒息感後,氧氣又能順暢地灌進肺中。她睜開眼,在水中轉身,向上看去,光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不是才剛落水嗎?怎麼就沉到這麼深的地方來了?她伸手向上比劃著,那一道光斑就是水面了吧,自己這是在上升嗎?還是下沉,它不遠不近,就一直在那裡懸浮著。上不去,下不來,那個握著自己手的人怎麼了?
一個黑影擊碎了那道光斑,然後飛快地向她衝來,近了近了,她似乎快要能看清對方的臉。
文千千朝那人伸出手去。
“哦呀,你醒了。”
“!”她雙眼瞪大,有那麼一瞬間,瓦爾基里的臉和那人重合了,但是又飛快分離,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文千千坐起來,想用手順頭髮,可是一扯才發現,自己正緊緊抓住瓦爾的手腕呢。
“咦?抱歉,沒嚇到你吧?”突然被睡著的人抓住手還是挺嚇人的,文千千趕快將手鬆開。
瓦爾基里將手收回去,說:“我看你像是做了什麼噩夢的樣子,所以想喊醒你呢,沒想到就被抓住了,哈哈哈……起來吃早飯嗎?東西在上面了。”說著他站直身子,指指樓上說道:“你梳洗一下,我在上面等你。”
見對方轉身要走,文千千突然無厘頭地問了一句:“瓦爾,你有沒有什麼親兄弟啥的?”
瓦爾基里身形一頓,他轉過頭來問:“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文千千尷尬地捂住臉,她也是做夢做魔怔了,總不能說自己是夢到有人和他有些相似,所以就問這個問題吧?她伸出一隻手擺擺道:“當我沒問過,我就是突然好奇。”
“要是表親堂親的話,我有不少。”瓦爾基里笑著說,“你這是夢到了什麼?”
“沒什麼,”文千千搖搖頭,“你先上去吧,我隨後就來。”
從昨天搬來的行李袋裡掏出自己的洗漱工具,文千千伸手去試水。下面雖然暫停使用了,但是供水還是正常的,於是她放寬心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整個人精神不少。從迷霧一樣的夢境中帶來的惆悵感一掃而空,她走到床附近呼喚自己的機器人。
枕頭抖動幾下,小q從裡面冒出來,文千千指指自己斜挎著的包包,它遍嗖一聲從那邊竄過來,飛進包中,文千千在其後將拉鍊拉好,上樓了。
今天的瓦爾基里似乎將兔子舞步收了起來,文千千環繞一週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躺椅和頭盔,心裡暗道不好:難道昨天發生的事情讓他不願意再繼續幫助自己了?
瓦爾基里一回頭就看到文千千一臉憂愁地站在下去的暗門前,在苦惱著什麼,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笑著問:“站在那想什麼呢?過來吃東西吧。”
文千千磨磨蹭蹭地靠過去坐好,坐下沒踏實多久,又開始動來動去不安分了,就算食物都被擺到面前了,她還是哼哼唧唧地沒有下口。
瓦爾基里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夾起一個饅頭,正想塞嘴裡,他就看到文千千那糾結又憂傷的臉,正對著自己呢。被這樣盯住,誰能安心吃東西?他只好把手擱下,問:“怎麼了?”
“今天我們不繼續了嗎?”
瓦爾基里這才明白為什麼剛剛對方是那樣的表情了,怕不是誤會了什麼,說:“這是我昨天臨時收起來的,昨晚老梁說要和我通話來著,你看……”說著瓦爾基里抬起自己的手說,“全新的,180扇面鏡頭,廣角,我這不是怕被看到了,問我為什麼翻出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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