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向這邊傾斜,抵著她的額頭蹭著說:【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吃飽了,有力氣了就能動了。】
【嗯。】文千千靠回母親身上,然後她被抱著帶離了這個房間。瓦爾看著視野中景物變化,判斷他們走過了那條走道,走下樓梯,向那個掛著日曆的小廳走過去。
路途經過一面鏡子時,千千似乎對自己的狀態很好奇,所以仔細看了看裡面。託她的福,他們現在也能看到小千千的模樣了,和之前在別的記憶裡看到的沒什麼區別,但是看上去更瘦、更蒼白,頭髮散亂的披在肩上,像瀑布一般垂下,看上去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過了。
【……營養不.良?可是和後來跟關侖在一塊的時候差太多了吧……】看那細胳膊細腿和巴掌大的臉,粗糙的毛髮,從來都把小孩養得壯壯的,家事全能瓦爾基里,又是一陣的心痛。
【……】兔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陰沉著臉沉默。
【爸爸。】軟軟的聲音呼喚著,她看到了自己半躺在沙發上的父親,看上去也三十多沒到四十的他扯開領帶掛在脖子上,外衣皺巴巴的擱在膝蓋上,歪著脖子睡著了。
這是瓦爾基里第一次見到文千千的父親,至於她的母親的照片,千千用通許環給他展示過,所以在見到年輕版的文女士時,瓦爾基里的感覺沒有現在這麼微妙。一看到就知道文千千的樣貌遺傳誰多一點了,那張睡臉和瓦爾見過的,在沙發上睡覺的文千千很相似……
那個男人抖了一下,睜開眼睛發愣,他看看四周,然後視線和小千千的對上了。那雙無論是形狀、虹膜色,還是睫毛的弧度,都和現在的文千千一模一樣的眼睛,眨巴了幾下。
【唉、唉,小千千。】隨後他總算反應過來了,同樣很疲憊的露出個有些恍惚的笑容來……笑起來也很像,聽說千千的父親是紐斯頓那邊的高層,瓦爾基里覺得很難將那個身份和這個笑得快要哭出來的年輕男人相匹配。在腦內搜尋了一圈,他也沒辦法將眼前人和自己熟知的那些紐斯頓領導人的照片對上……
怎麼回事?難道她的父親是未露面的那種工作人員嗎?
在他努力搜刮腦子裡的記憶時,那個男子動了,他一個翻身從沙發上滾下來,趕快站直往這邊走。
哪有這樣的父親,看到女兒的樣子好像是八百輩子沒見到了,還是從誰手裡好不容易搶回來一樣,他靠近這邊,伸手就想將她接過去。
【你別嚇到小千,】視線一偏,後方傳來文女士的聲音,她抱著小傢伙避開了丈夫的動作,【先去洗個澡整理一下自己吧……你看上去不太好。】
【嗯……】男人低頭嗅了一下自己的味道,總算意識到現在他看上去有多邋遢了,一邊順著頭髮,一邊側過臉去,用手摸著千千的頭,說:【小千好好休息,吃多點飯,一會爸爸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這時候的文千千和父親關係看上去不錯的樣子,她伸手過去想摸對方的臉,卻被躲開了。
【爸爸臉上刺手,】握住女兒伸來的雙手,他笑眯眯地捏捏,然後把它們好好的放回文千千懷裡,【一會見。】
【爸爸一會見。】
【嗯,看上去關係還不錯的樣子,怎麼後面處成那個樣子?】兔子在一旁評價道,她看向瓦爾基里,但是對方只搖搖頭表示他也很迷惑。
【大概是中間又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吧?】他推測現在這個記憶發生的時間是在奶奶家到他們搬家之間,也就是說這棟房子是千千原本的家。那麼,那臺機器人又是在什麼時候被破壞掉的?在這之前,還是之後?那房間之所以那麼空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千千搬走導致的?【且看下去吧……看看還會發生點什麼。】
文千千的雙手控制得不太好,做使筷子這種精細動作時,看起來有些吃力。再一次讓食物從筷子上溜走,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發出的一聲噴氣聲。
【用這個嗎?】一把叉子被遞到眼前,文千千猶豫了一會兒,以她這種性格,估計還想用筷子征服食物,但是……
最終她還是接過了那個被設計成一半勺子一半叉子的餐具,估計是真的餓。
【對了,今天是小千的生日!】
【生……日?】本來想為被嚇到手抖,而再次錯過的肉丸嘆息,但是當她聽清自己母親的話時,陷入了一陣迷茫,【今天……我生日?】
【對啊,你不記得了嗎?三天前你還和我們說想要什麼禮物呢。】
【禮物……】
【對啊,你不會忘記了吧?你等著,我拿來給你……】母親一邊在褲子上擦著沾了水的手,一邊快步走出去,留下文千千一人呆坐在凳子上。
瓦爾基里感覺不對,千千的反應太過疑惑了,一點也不像聽到自己生日到了的人,一點也不興奮。如果有第三人稱對映該多好,這樣自己就能看到千千的表情了,能看到表情的話自己能透過那個猜測千千的想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透過別人的反應,還有千千的聲音、那兩雙能映入視野中的手來推測,這樣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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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手現在拿著叉子一下又一下的戳著盤子裡的肉丸,戳到後又不送進嘴裡,可見小千千現在沒什麼進食的欲.望。看起來是在思考,或者發呆,瓦爾基里猜著。
很快,母親歸來的腳步聲響起,視野一抬她就剛剛好讓一大束紅白混在一起的花朵闖進了自己的雙眼裡。
【冬……葵?】千千認出了這種植物,從鮮紅到全白,花朵的顏色就在這之間變幻,一株能開出純白,紅色,粉色,或者紅白兩色漸變的花,奇妙的、不可思議的,開在高.聳入雲的雪之國的鮮花。
文女士託舉起手裡的冬葵讓千千看得更仔細一些,見她伸出來來,輕輕撫.摸那厚實但是柔.軟嬌嫩的花瓣,笑著說:【幾天前你和爸爸在蘇埃爾特的時候,不是說想要親眼見見冬葵嗎?幫你摘了一束回來哦。】
【是……嗎?……是呀,嗯!很好看,謝謝媽媽。】文千千的聲音聽上去比之前要堅定不少,她似乎已經接收了今天是自己生日的設定,伸手想要接過那束鮮花。
【不行哦,你現在正在吃飯,好好吃完再說。媽媽把花和禮物都放在客廳,等會你出來拆好不好?】
【好!】文千千低下頭開始努力吃飯,沒多久就把碗裡和盤子裡的都吃了個乾乾淨淨,【唔,吃完了,嗝!】這麼說著,視線一晃,像是她從凳子上一躍而下,可惜她忘了自己現在站不穩的事情,差點又栽倒在地。
文女士接住了她,再次將她抱起,帶去客廳,那盒包裝好的禮物被大束冬葵藏了起來,只露出藍色包裝紙和金色緞帶的一角,不知為何,在紅粉白的映襯下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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