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談，成天談話，十五歲就這樣，長大了還得了？莫名的，文千千腦海裡閃過一道身影，性格差不離，但是那貨就不是個喜歡談話的……哎，打住了，好端端的想他做甚？
“誰？”懷裡抱著妹妹，耳邊聽到文千千嘀咕了一句，松下意識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談話？你要這樣和我談話嗎？”文千千忙把話頭岔開，眼睛在熟睡的茉茉身上一掃。
松把茉茉歪向一邊的腦袋扶正，身子往上託了託，說：“我把她抱回去，千千姐能在下面等等我嗎？”
又在客廳深夜談話？別了吧，心裡都要有陰影了。然而文千千畢竟是成年人，怎麼能在十五少年面前慫呢？所以她點點頭，跟著松下樓。
只見那高個兒的男孩抱著妹妹，貓著腰進房，輕手輕腳走到茉茉的小床邊，把人放下，又掖好被子，才快步溜出來。不得不說，作為哥哥，松這個人是沒什麼好挑剔的，就是對外人有一點……千千看著那個男孩出來，關上門。
不，可能還有別的原因，他在學校肯定是最好脾氣的受歡迎的人，那麼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呢？腦子裡像打了個死結，文千千真想不出自己做過什麼讓人不愉快的事。
松走到文千千面前，她突然感覺什麼白光一閃，便往光源看去，是松的食指指尖……
松見對方盯著自己身上不放，順著那眼神看去，也看到了自己的食指。把手往身後一背，關上指燈同時也掐斷了文千千的視線。
“對不起。”
“手不疼嗎？”
兩人同時出聲，然後又同時愣在原地。對不起？為啥要道歉？
松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苦笑，說：“已經不疼了。”
已經不疼，那以前會疼嗎？文千千情緒一下就上來了，她果然非常非常討厭實驗這種東西。
盯著眼前女子眉頭緊蹙，那張小圓臉上甚至浮現憤恨地表情，不知為何松心裡觸動了。他從沒有掩飾過自己雙手的異常，周邊人露出或欣賞或同情甚至有厭惡的神情，如今他都看淡了，但是憤恨，這是頭一回。為什麼？她不是完全的自然人嗎？她在恨誰？
“對了，你要和我談什麼？”女聲響起，把松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再看文千千，她已經恢復到平常的神色了。
“是這樣的，我認為我有必要因為昨晚的冒犯道歉，因為一些事，我誤會了你，很對不起。”松甚至對著文千千九十度鞠躬，千千下意識要去接，但是被避開了。
……道個歉都這幅德行，這個人啊，文千千摸摸鼻子，決定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反正明天我就要走了，那我就實話實說，要說的挺多，你愛保持這個姿勢聽那就這樣吧……松，我挺討厭你的。”
那彎著腰的少年身子一顫，他慢慢直起身，一雙清明的眼睛看在文千千眼中，松沒有生氣，正如文千千一般，一個平靜地說，一個平靜地聽。
“但是你是桃子的弟弟，所以我也就討厭討厭。你總是擺出想談話想聽的樣子，但是你根本就不會‘說’也不會‘聽’，就像剛才那般，用個底下的姿態做著高傲的事，你想逼我說‘不在意’。”
“你總是在做著姿態，放任別人去胡亂猜想，順著你本意想的，你無比歡迎；想岔了的你就給對方標上標籤，我生平最討厭你這種人。雖然你不會和別人起衝突，但是看明白的人絕對會非常不喜歡你。”文千千頓了頓，發現找不到適合的例子，只好接著說，“我也認識個像堡壘一樣的傢伙，但是他和你不一樣，並不是密不透風的，他的心上有窗。”
“我被擋在外面過，也被傷害過，但是他會總會來到窗前的，然後我就可以透過窗看看他，他也能看見我。從這一點上看，他可比你高明多了，即使同樣惹人討厭。”
“那你們真是要好。”松說。
但是文千千搖頭：“我們不要好，而且他說過，未來可能還會傷害我。”
松仔細閱讀著文千千的表情，那是愛情還是友誼，都不是，他搖頭，那只是……惺惺相惜？鬆開口：“那你也會透過自己的窗看看他嗎？”
文千千沒想到松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吃驚了，她或許還是低估了面前這個對手，這是個真正的、“具有進攻性”的談話物件，就和他是一樣的。不由得文千千擔心起來，為這個男孩的未來，他如果找不到窗，以後總會……“會，這就是對他願意同樣站在窗前的回報。”
松低頭吃吃笑了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特別有意思的東西，他捂著嘴，低下頭。看啊，我們都是那麼的難看，但是你願意看著我嗎？那我也看著你吧。
作出回答後，文千千晃神，不對啊，自己到底在回答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中二透了。抓抓頭髮，文千千尷尬的說：“哎，不論如何，松你這個個性真惹人討厭，我實話實說，你也是那種需要委婉對待的人，所以我不會就這件事道歉的。至於你的道歉，我就收下了。”
松收了笑，在文千千錯過他的時候突然開口：“千千姐沒必要為我擔心，即使沒有窗，我也有更好的寶貝，我此生都絕不會超過那一線的。”
一線？是什麼，生死？還是心？文千千瞧著這個快要比自己高出一點點的少年，他神色溫和，就和剛見到時一樣，溫和又遊刃有餘的笑臉。
此時無需再忍！文千千飛快出手，一把給對方擼了個大背頭，只維持了一秒，松就快速向一邊閃，臉上非常震驚。
“才十五歲，真討厭。”看著那劉海因為失去助力散落下來，鬆鬆地貼在少年額前，千千說，“看什麼看！就弄你怎麼了？打我啊？”心裡一動，某人怎麼說來著？不聽話的小孩怎麼怎麼的？伸手作勢要掐他。
松哪裡會讓人二度得手，他笑嘻嘻地後跳，躲到文千千夠不著的地方。
文千千伸手朝著松的方向虛空一點，給個“記住你”的眼神，松嘻嘻笑著，說：“千千姐晚安。”
文千千不作過多糾纏，甩頭上了樓，現在搞不到你，以後聯合桃子姐再來找場子！她心裡暗想。
一夜無夢，文千千睡得很安穩，一覺睡到大早上，直到桃子跑回來敲響她的門，才晃悠悠地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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