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這是一個神奇的群體,你不能把他們當成孩子,但是也絕不是個成熟的大人,一個詞——微妙。
如今文千千以為,眼前這個中學生完全可以當成成年人來看待,因為家庭原因,他比任何人都要早熟。不單單是松,這個屋子裡的每一個孩子都可以加上五歲去看。
因為一時心軟大意,她答應了對方請教功課的請求,即使心裡明白對方肯定不僅僅是想請教功課那麼簡單。若是真要請教功課,剛才弟弟妹妹都在的時候為什麼不出聲,自己還能順便教多兩個。
當時不提,現在開個小檯燈,幽幽地請求我,這裡面沒鬼?才不信呢!
磨磨蹭蹭,把小矮凳搬到茶几旁放好,坐下。她偷偷打量身旁的少年,自己已經穿上了長袖,但是少年卻身著夏裝,男孩子火氣大,可以理解。檯燈照在松的領子上,那是個寬大的圓領,領子低於鎖骨三指,因為松弓著身子,千千甚至可以從側面……打住了!看什麼呢!她故作淡定的轉過頭,吸吸鼻子,罪過呀罪過。
“所以,是什麼題目?”居然要文科生出手,我倒要看看你從哪裡翻個這樣的題目出來。
“其實不是數學題,是研究論文,”松說,“畢業生的研究論文。”
原來如此,就是那個自己當年絞盡腦汁寫出來,但是老師似乎看都沒有細看就打了優秀的畢業研究論文?“你的論題透過了嗎?”千千問。
松笑容更甚,他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說:“千千姐既然已經是大學生了,自然知道我們根本不在意論題是什麼的吧?”
千千下意識點頭,的確那些老師並不在意的,隨後才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奇怪。轉眼看松,他正垂睫檢查著自己剛做好的題目。“咳咳,”清清嗓子,千千又問,“那你的論題是什麼?或者想研究的方向?”
松似乎沉吟片刻,把習題上交課業系統,對千千說:“我想研究古代人。”
什?千千瞪大雙眼,哎呀這個傢伙夠大膽的:“這個還是不要了吧,肯定不能過審的,白白浪費時間。”
“可是我檢視了全球的論文庫,有人在幾年前寫了一份報告,成績是優秀。既然有人這麼做了,還拿到了好成績,為什麼我不能。”
千千一時語塞,居然還能查到,居然沒有刪除嗎?心裡轉了轉,搖頭說:“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可嚴格多了,松,換個題目吧。”
“說到底還是家庭背景不行嗎?”松似乎不想放棄,遂來了一句。
“這根本不是家庭不家庭的問題!”文千千忽的站了起來,音量也提高了,她只想趕緊結束這場對話,打消松的那個念頭。
松低下頭,神情不可見,所以千千也不知他現在到底是咬牙切齒,還是低落,亦或者還在笑?“把頭抬起來,”她說,語氣近乎冰冷,“和人說話的時候,互相打照面才是禮貌做法,把頭抬起來。”
松抬起頭,直直看向她,表情溫和依舊:“好吧,我會換個題目的。”
又是這樣,又是這種表情這種語氣,這個陽奉陰違的傢伙,千千眉頭一擰,想罵他一頓。但是這種小孩,罵他更加沒用,文千千比任何都清楚,所以她也明白,自己站起來大聲說話實在是下下策。
下下策又怎麼樣,頂多還有一天就要走了,為什麼非得要和所有的孩子都打好關係?我又不是他們的保姆,想通後文千千洩了身上的勁,坐下來,說:“那,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睡覺了,晚安。”復起身,想趕緊離開這塊地。
“我還有個問題,千千姐。”松的聲音陰魂不散,再次響起了。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急躁,這不好。壓下心中的火氣,千千頭也不回說:“什麼問題?”
“千千姐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
這人腦子是有問題嗎?“來照顧你們這群熊孩子啊,你的眼睛是白長的嗎!”
“那你為什麼要和姐一起撒謊?”
撒謊?什麼撒謊?文千千不解,她回了頭,正好看見松的臉在臺燈下一半明一半暗,他沒有笑。
“什麼撒謊?”想搞這套?千千直接從通訊器裡調出手電,打在松的臉上,一下子把那張臉照得雪白,也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索性就把眼睛閉上,但是嘴沒有受到影響:“桃子在說你是來幫忙工作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否認,兩天過去了,你一次都沒有進過書房。”他嘗試睜眼,誰知對方故意把手一晃,雙眼又緊緊閉上了。
小屁孩,想和我玩對峙?姐姐我看老爹保鏢拷問嫌疑犯的時候你還在穿尿布!“所以呢,有什麼問題嗎?”
松強行睜眼,雙眼在強光照耀下留下眼淚,但即使如此他也想看清對方是什麼表情,看不見表情,也要看到她在哪裡。
“窩草!”文千千哪裡想到這小孩這麼犟,把燈擋住,這燈可和普通的不一樣,看久了會傷害眼睛的。“神經病,懶得理你。”撂下話,她就上樓去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