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籠罩著整座城市,高速運轉的【陣】貫穿大地,它們彼此之間相互咬合,像是精密無比的機器。
巨大的蒸汽機將數十萬噸的雪水瞬間氣化,從下水道中噴湧出大量的水霧,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將拉頌變成了一座霧都。
以“霧”為媒介的籠罩全城,如此龐大規模的【陣】哪怕放眼整個世界都極為罕見。從鍊金學的角度來講,“霧”是介於氣態與液態之間的一種狀態,通常也被理解為“夢境”與“現實”的邊界,而現在正有一個與拉頌一模一樣的城市在它的上空重疊,瀰漫著霧氣的街巷空無一人。
難以想象究竟這其中究竟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恐怕世界在世界頂級的超凡者組織中也實屬罕見,但即便是這麼驚人的【陣】,依舊被一個更大的“存在”包裹在了裡面。
浮塵法師站在霧都最高的佛塔上,他望著那紫紅色的四稜壁壘,頭頂的星空宛如被撕裂了一般,露出深邃無垠的黑暗,面色凝重。
“那個【陣】隔絕了空間的不間斷性,【白駒】被遮蔽了,外面的人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素心抬頭仰望那黑海般的鴉群,五指緊握,她低聲道:“我從未見過這般規模的鐵牙,【黑日】這次怕是要發起決戰了吧?”
數量龐大的鴉群撲滅了天上的星火,從地上看宛如倒懸在天上的黑海,它們嬉笑著翻騰,在同伴的耳邊竊竊私語。
在它們中素心看到了不同於之前的鐵牙,有的體型更為巨大,有的身體產生了畸變,巨大的指鐮有一人多高,還有著用脖子吊著狹長的喙。但相同的是它們臉上都覆蓋著鐵鴉的面具,十字型的空洞裡,眼睛像是墓地裡森然的鬼火。
“這到底得有多少,幾十萬?還是幾百萬?”思燭苦笑著喃喃道:“鐵牙也是人變的,黑日哪兒來的這麼多信徒?”
“不管怎麼樣,黑日這次是鐵了心要覆滅【日】營地。”一玄也爬上了高塔,在他身後還有兩位身著白金色帽兜,戴著羅漢面具的行者。
“降龍師兄,伏虎師兄。”素心朝二人行了一禮。
兩名行者紛紛還禮,他們便是駐留在拉頌的四位持戒人中的兩位,行者的十六位持戒人對應著“十六羅漢”,均是持有高階功德器的資深行者,本身也是藏地的隱藏實力之一,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避免地出動了。
“拓跋和伽理去檢視那座大陣的情況了,暫時抽不出時間。”面具為虯龍的尊者沉聲道,他的聲音已經頗為蒼老,但身材依舊魁梧有力。
“看來只有咱們六個資深行者了。”浮塵環視了一眼,情況不容樂觀,甚至可以說是很壞。
模糊的身影在霧靄中中躍動,他們披著藏藍或是明黃色的袍子,站在霧都各地最高的建築上,足足數百人,他們仰望夜空,帽兜下的眼睛如星光般璀璨。
這些便是【日】營地現在能拿得出全部的力量,所有的行者使徒均已出動,雖然數量也不少,但在浩瀚的黑海面前,還是顯得十分渺小。
一道悶雷聲響起,倒懸在天際的黑海像是受到了感召,數以萬計的鐵牙匯成了黑龍捲,朝著地下的那座迷霧中的都市席捲而去。
它們發出金屬鏽蝕般刺耳的摩擦聲,讓人毛骨悚然,同時卻也能聽出其中壓抑至極點的興奮!
“我等這一刻很久了,自從上次被黑日襲擊以後。”
一玄知道素心說的是圓覺大師遇襲的那次,他們付出了一名使徒慘死,一名行者重傷的代價,而畫素心這麼驕傲的人,又怎麼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她只不過是一直在忍,比起報仇,她更在乎的是身上揹負的使命。
這名瘦小的的行者握緊了雙拳,金色的雷霆環繞在她的雙臂上,發出了迫不及待的噼啪聲,她的臉上毫無懼意,昂然的戰意推動著她的氣勢節節攀升。
“我還要謝謝你們主動找上門來,彌補了我沒參加夜叉小隊的遺憾。”素心眼眸裡似乎也有雷霆閃動,她喃喃道:“這樣我就可以親自手刃你們,為我的徒弟報仇了。”
那位死去名叫宋瑞的使徒,是她的徒弟。
“知道嗎,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初代復仇者聯盟在曼哈頓的那一戰。”思燭望著那不斷逼近的龍捲底部,他們六個人站在正下面,當仁不讓地準備迎接第一輪衝擊。他咧開嘴角,眼中跳動著熊熊戰意:“我希望我們也能創造歷史。”
降龍伏虎兩位持戒人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沉默地掏出自己的武器,周身升起的聲勢比思燭還要驚人。
其餘的行者和使徒們紛紛站在了拉頌建築的最高點,彼此之間形成了緊密的網,逆著黑潮鋪成了防線。
浮塵擎出了金色的利刃,劍尖直衝霄漢,他朗聲道:“諸位,看來守護拉頌的任務就只能交到咱們的手上了。在我們身後就是拉頌和千千萬萬的信徒,不論什麼情況發生,都絕不能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