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的黑暗中,一束光從狹窄天井灑落了進來,它是那麼的美好,卻又殘忍,就好像只給快要渴死的人一滴水喝。
但它還是照亮了黑暗的一角,就著那微弱的光,可以看到整座沉睡的陵墓,九進十二門,銅胎巨獸,城牆巍峨,披甲陶俑手裡的兵刃泛著寒冷的光澤。
成千上萬的兵俑面朝著陵墓的中心,沒有跪拜,而是兵戈相向,那刻畫在陶土上“嚴陣以待”的表情直到還活靈活現。
他們像是在防備著什麼,防備有什麼東西從陵墓裡活過來。
但那被八條粗大鎖鏈束縛的靈樞已經被開啟,塵封了千年的封印,也總有解開的一刻。
“你幫了我,我答應你一個願望。”
絕色的女子身無寸縷,她望著倒在臺階上瀕死的女人,黑髮如瀑,肌膚賽雪,妖嬈的眉眼淡如瀧煙。
可那女人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心臟被穿了一個洞,逐漸乾涸的心血象徵著她的生命也要走到了盡頭。
她眼眸裡透著急切,嘴唇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女子只好俯下身段,用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救....我....兒子。”
女子點了點頭,握住了她的手:“知道了。”
女人眸子裡的光散了,斷了氣。
她從女人手裡取走了紙條,在石階之下還有一個強壯的康巴漢子,他用魁梧的身子擋住了無數枯骨的進攻,他那死前怒目圓睜的姿態讓女子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一位故人。
她淺吟清唱:
“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浴署天。
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幽幽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她穿過高城,穿過兵馬俑,千年逝去,這世上從此再無人能夠阻攔她了。
......
......
臧小禾嘉南地區的街邊散步。
這兩天是營地最忙碌的時刻,離離舟甚至連跟他閒聊的時間都沒有,給他佈置的任務一個接一個,忙的是焦頭爛額,使徒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身負重擔的行者了。
但身為信徒的他反而閒了下來。
不止是他,營地中絕大多數的信徒此時都空閒了下來,除了日常的課業以外,信徒們取消了所有的任務,薇星大師似乎有意將他們“隔離”在此次事件之外,這不禁讓所有人都嗅到了一絲“大事件”的味道。
地夔眾的情報在營地內不脛而走,薇星大師沒有刻意封鎖這條訊息,再加上大家平日裡交流執行任務的日常,很快便也就發現了端倪,這件事情的源頭竟來自兩個小小的門徒。
被逮住的二人自然免不了被一頓“盤問”,不過這也倒對他們沒什麼影響,頂多就是在他們身上多了些話題罷了,平日裡的打趣反而讓臧小禾拉近了與師兄們之間的距離,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有的人距離拉近了,有的人距離似乎便遠了。
臧小禾原以為過了那天以後,自己能和昭妤之間的距離更進一步,不說變得親暱,怎麼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了吧?
可女孩兒不旦裝作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還對他的熱情表現的若即若離。
他跟離離舟說起這事兒,隱瞞了跟昭妤出去約會的部分,畢竟他還不想成為一眾使徒的眾矢之的,離離舟只是聳了聳肩:“那你大概是沒戲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臧小禾頓時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