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皇陵。
楚雪眉披著一件厚實的大氅,坐在豪奢的馬車上,安靜地斜倚在馬車裡,時不時地打起簾子,望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方嬤嬤是她的陪嫁嬤嬤,也是皇后指派給她的心腹,在一旁伺候茶水,順便替大公主開解。
窗外一片寂靜,偶爾可以看到郊區那些小村子裡零星的燈火,楚雪眉抬起頭來,看到遼闊的天空裡有閃爍發亮的星子。
“方嬤嬤,你說母后現在怎麼樣了?”
方嬤嬤替她斟了一杯熱茶,笑道:“太后娘娘是個福氣深厚的,現在的挫折都是給她鋪平道路的。”
楚雪眉喜歡聽這種話,笑道:“嗯,母后有福氣,我也不差,只要等那個賤人毒發,我就可以繼承女皇的位置。”
方嬤嬤眼中驟然間閃過一絲精光,附和道:“當然!那賤人仗著先皇的遺囑在京城為所欲為,聽說她還打算冊封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論挑男人的眼光,她真的比不上公主。”
楚雪眉得意地笑道:“是啊,那個男人聽說長得很美,但是男人怎麼可能比得上權勢和皇位?那賤人就是糊塗,沒腦子的蠢貨。”
她罵得很解氣,至高無上的女皇陛下,在她嘴裡就是一個賤人。
方嬤嬤一直在旁邊附和,幫著大公主一起嘲諷楚思萱。
來到皇陵,方嬤嬤賄賂了守門的侍衛,將大公主帶了進去。
李嫣然一襲素衣,打扮得十分樸實無華,原本攢金戴玉的髮髻上也只插了一根素白色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樸素簡單,依然不失當年皇后的雍容與貴氣。
李嫣然孤零零地坐在皇陵一側的小屋子裡,身邊只有一個伺候她的小丫鬟,正在升火爐,替李嫣然取暖,驅趕夜晚的寂寞與寒意。
楚雪眉跟著方嬤嬤來到小屋子門口,四周萬籟俱寂。
可以清晰聽到她們腳步聲在皇陵裡的迴音,孤寂,而又詭異。
楚雪眉有點近鄉情怯,站在屋子門口側耳細聽,突然聽到李嫣然捂住嘴咳嗽起來,咳得很費力,似乎生了病?
她顧不上猶豫,一把推開房門,徑直撲到李嫣然懷裡。
“母后!你受苦了!”
李嫣然放下手中染了血的錦帕,又是感動又是擔憂,將冒冒失失的大公主擁入懷中,跟她說了一番體己話。
楚雪眉示意方嬤嬤取出一隻木匣子,開啟木匣子,裡面赫然就是一些百年人參之類的昂貴藥材。
“母后!這些都是滋補身體的藥材!你每天熬一碗湯藥喝了!”
李嫣然沒有拒絕,欣慰地收下了,笑道:“雪眉!最近京城怎麼樣,你還會回國公府麼?”
楚雪眉沒有半點隱瞞,興許是母女情深,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李嫣然充滿信任和依賴。
“國公府那幫人都很可惡,母后,我好討厭他們!”
她將自己打死晴嫵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告訴李嫣然,加油添醋地冷笑道:“區區一個賤妾,也值得他們如此維護?分明就是不把我這個公主至尊放在眼裡!”
李嫣然冷笑一聲,勸解道:“你暫時不要跟國公府打擂臺,以後遇到什麼事儘量低調點。”
楚雪眉不服氣地反駁道:“母后!我就是這種性子!眼裡揉不得沙子,你讓我忍氣吞聲,還不如讓我去死呢!”
李嫣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只能安慰她,給她講道理。
當初參與宮變的兵部尚書,被先皇撤了職,暫時沒有問罪,但是閒置在家裡,遲遲沒有恢復官職。
這還是看在李家孃家的情面上,李家在京城的勢力盤根錯節,尤其是皇后這一脈,當年就是扶持先皇上臺的既得利益者。
那幾個軍中副將就倒黴了,直接被先皇判處死刑,當晚就執刑了。
還有皇后拉攏的那幾個大臣,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
短時間內,李嫣然這一派無法起勢,暫時不是女皇的對手。
做人貴有自知之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