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酒不緊不慢地趕到泰和殿,就見大公主穿著華麗繁複的喜服,在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嬤嬤陪同下,站在一旁的側殿裡焦慮等待。
大公主到底年輕,沉不住氣,父皇在她的婚禮上暈倒,有些不吉利。
她妝容美豔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愁容,惹得那些老嬤嬤不停規勸和安慰,讓她千萬不要自責或者鬱結於心。
“殿下,今兒個是你的大喜之日,定然可以保佑陛下平平安安。”
資歷最老的馬嬤嬤在一旁扶著大公主的小手,體貼地勸慰道。
楚雪眉信任她,她是未央宮的老人,也是自己的乳孃,是皇后特地在她出嫁之時準備的體己人,以後可以在國公府幫襯自己。
楚雪眉背過身去,刻意壓低嗓門:“馬嬤嬤,我心裡難受,父皇他,父皇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暈倒?”
馬嬤嬤耐心地勸道:“陛下龍體,自有神靈保佑,今日是摘星樓特地為你占卜的黃道吉日,絕對是安全的。”
在皇室的喜慶之日,馬嬤嬤這些宮奴是絕對不可以說那些不吉利或者有暗示性的話,否則會被主子嚴懲不貸。
這時,鳳卿酒從偏殿裡穿過,正巧撞見一臉焦慮之色的大公主。
楚雪眉也眼尖地看到她,和她身邊的國師大人。
楚雪眉臉色一獰,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她暗戀神仙似的國師大人多年,毫無結果,反倒是鳳卿酒,後來居上,惹得國師對她動了心。
楚雪眉正要上前,跟國師大人問候一聲,卻被馬嬤嬤眼疾手快地攔住,沉聲提醒道:“殿下!皇后有令,絕對不能跟國師單獨相處。”
這是皇后的命令,楚雪眉倒也不是什麼頭大無腦的莽撞性子。
她憤恨不已地瞪了鳳卿酒一眼:“你來這裡做什麼?”
鳳卿酒耳尖,聽到她的質問,便腳步一滯,笑道:“是皇后娘娘邀請我來的。不知道大公主殿下為何這般……”
她意有所指,倒也沒有口吐芬芳。
楚雪眉看了看四周那些暗中窺測的眼神,那些權貴和王公貴族都等在泰和殿門外,萬一被他們發現自己在新婚之日跟人吵架爭執,對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也是很不利的。
於是楚雪眉斂去眼中的狠戾之色,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馬嬤嬤領頭,帶著幾個嬤嬤和大內侍衛,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鳳卿酒來到寢殿門口,皇后慌張地迎了出來,這還是鳳卿酒第一次在端莊得體的皇后臉上瞧出一絲深深的哀傷。
也許,她對皇帝,還是夫妻情深的。
鳳卿酒恭謹地拘了一禮,在皇后的帶領下,來到皇帝的寢宮,一進門就嗅到濃郁的中藥味道。
那些太醫院的御醫早就跪倒在地上,每個人拿出的藥方都不管用。
太醫院甚至用了百年人參和千年靈芝來入藥吊著皇帝的命,但是這樣也不是長久的法子。
德高望重的國醫聖手郭丹溪也在場,他沒有跪倒在地,因為他施展的針灸術將昏迷不醒的皇帝喚醒了,而且皇帝在他的醫治下,稍有起色,不至於像之前那般面如金紙,呼吸微弱。
鳳卿酒腳步沉穩地走進來,環顧四周,就見這些御醫一個個都低著頭,嚇得大氣不敢喘,看樣子,皇帝的情況很危險了。
她是戰王妃,不需要行禮叩拜,而且楚因宸一直跟著她,有他在,她在後宮都是橫行無阻的。
郭丹溪眼尖地看到她,起身笑道:“戰王妃!你終於來了!”
皇后一把揪住鳳卿酒的手,笑道:“是本宮邀請她來的。”
倒也不是皇后主動邀功。
而是這位國醫聖手郭丹溪一向看中鳳卿酒的醫術,無意中跟皇后提了一嘴,皇后便記在心裡,吩咐侍女去尋她過來一趟。
郭丹溪捋了捋白鬚,無奈地笑道:“老夫盡力了,陛下氣血虧損太過嚴重,光用靈芝吊著,已經不夠用。最重要的是……”
青國皇室的詛咒。
每一任皇帝都活不到四十歲。
鳳卿酒聽完郭丹溪的分析判斷,便走到龍榻跟前,替皇帝把脈。
皇帝情況就跟郭丹溪說得一模一樣,不太可能救得回來,畢竟太醫院的千年靈芝不是普通的擺設,能夠吊著皇帝一口氣,委實不容易。
鳳卿酒仔細考慮一番,對郭丹溪一本正經地回道:“確實很難辦,但是郭老的鬼行針,配上我的藥劑,應該能挺過去。”
郭丹溪一愣,笑道:“早就聽淨初說過,王妃醫術卓絕,見解新穎,看來老夫還是小看王妃了。”
鳳卿酒謙虛地笑道:“郭老才是大家,我只是一個愛好者和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