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鈴思慮了許久,才動手翻開那書。
手卻一直抖個不停,“齊老真是,何必呢。”
她深呼吸幾次,才靜下心來,悉心研讀了一番,發現了很多細枝末節,足足將這譜子翻了兩三遍,再次練起了舞。
一炷香的時間裡,她看到了鈴鐺的一生,淚流滿面。
祭祀當日。
過敏長得紅點已經退去大半,還是戴了面紗,翻過院牆獨自出了門。
主城的北面是懸崖,再往下是深不見底。
她身著紅裳,便在那懸崖邊靜靜地坐著,手裡是古舊的曲譜。
每一頁的右上角,都有那麼一個字,“離”。
天者終其一生都只覺得這是分離的意思。
阿鈴在舞中窺見的則是離開二字,無論用什麼手段,無論在什麼職位,都要離開天門。
天者之位,背後的,是無盡的痛苦。
天者是無法離開天門的,想要繼承這個位置,須得將真愛骨血置於祭壇內,簽訂契約,身前死後都要歸於祭壇。
鈴鐺知道,她早就知道,兩人的孩子並不在人世,而是在祭壇內的那堆灰裡。
這是個吃人的地方,離開。
可她該如何離開。
“阿鈴?”身後遠遠地傳來一聲呼喚。
“蔚連。”她迅速地調整了一下表情,面帶笑意,轉頭起身向那人撲過去,掛在他身上。
“怎麼好端端地來了這裡?”她埋頭在頸窩,聞著那令人心安的氣息,俏皮地問。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蔚連將她摟得更緊些,說話間都有些顫抖。
“說好了。可你的母親,還有如棋她們。”阿鈴緊抱著的手沒有松,她知道,蔚連答應的事從不食言,但是這一次,她不願將他拖累。
“她們的身契 我都燒了,”當日在荒涼之地,母親已經同他交待過,追逐自己想要的,“母親那邊,她也明白我的。”
“你不必陪我一道兒去送死。”
“傻瓜,我已經來了,就不要趕我走了。”
兩人牽著手,在崖邊臨風而立,相互倚靠。
未等身後大軍靠近,便縱身躍下。
“我很開心,你能陪著我。”兩人緊緊相擁,紅衣和白衣融匯交織。
天門再無蔚連。
兩人醒過來的時候,迎接的是林措生氣的目光。
“林措?!”阿鈴驚叫出聲。又看看四下裡,顯然是個小公寓,“怎麼會?!”
“怎麼會是吧?”林措忍著沒罵出聲。“我告訴你怎麼回事,我大半夜地正睡著,被兩個人生生砸在身上,手牽得死緊,分都分不開,於是白天千錘百煉鍛造劍的本小姐我,只能爬起來睡了一夜地上,連帶著今天還得告了假挨頓罰,照顧你們醒來。”
“林措你太棒了!”阿鈴起身抱著她蹦蹦跳跳。
“啊?怎麼了?”滿腔怒火被這句誇獎給弄懵了。
她感受到來自床上那帶著醋意的目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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