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鋪子是她在天門最想做好的事情了,不得不上心。
“如雪那孩子,惦記她劉叔,我也把他安排到了鋪子那邊,做個幫手。”
“你想得真周到。”
劉叔確實是個可憐人,長久的接濟不如穩定的活計,這樣的安排也算是最好的生路了。
“來,我先給你塗藥膏。”
“嗯。”她輕輕應了,不知怎的,只是被人塗個藥膏,心裡都愉悅著。
蔚連將白瓷的小盒子開啟,裡頭是淡黃色的藥膏,固體狀,觸手即化,他用指尖沾了少許,這才輕輕地碰觸到她的面板。
細膩柔滑,有如緞子,白皙無瑕,有如美玉。
他的指法輕柔,卻還是怕弄疼了,就搭話轉移注意力,“我還怕你受欺負呢。結果看到你打了回去,這才放心一些。”
“我看起來很像受欺負的人嗎?”大約是有些疼,她放在桌上的手,緊緊地攥著,面上卻是一派平靜。
他不由得更輕一些,幾乎是淡淡地挨上去就馬上離開,這樣點塗雖然慢了些,勝在不疼也均勻,他無知無覺地回答,“你善良,總愛忍讓,我不願你受委屈,所以寧願別人受委屈也要護著你。”
她想起了過往的許多時候。
祁家決心隱居的時候,舊宅在一片濃重的霧氣裡化為廢墟,斷垣殘壁,在霧氣裡兀自頹著,往日用慣了的傢俱和瓷器,也都被埋葬在廢墟之中,成了碎片或者遺蹟。
舊宅地下的龐大空間裡,不見天日。
這是祁氏一族隱居的選址,在舊居的地下隱居,更加不易叫人發現。
祁熱為於宣黯然神傷的時候,她偷偷溜出去,想去廢墟里找些老物件,哄哥哥開心。
層層疊疊的霧氣,似輕紗似薄雲,於宣在屋子裡胡亂翻找著什麼,她隔著窗欞瞧著阿宣。
阿宣看到了一出惡作劇,又在霧氣裡迷了路。
她說,“阿鈴,我知道是你。”
只為了這一句,她便得讓著於宣,讓著於宣就是讓著哥哥,她安全就是哥哥放心。
彼時的阿鈴,是族人眼中的不祥之物,是哥哥眼中阻礙他們感情的絆腳石,她選擇了退讓,阿宣順利地在霧氣裡撤離,而她離開了從小長大的祁家。
開始了曠日持久的流浪。
好像從來沒有人像今天這般說了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就將她過往所有的忍讓都牽連出來,匯聚成一汪淺水,裡面是細細密密的淚珠,鹹鹹澀澀。
大約當時哥哥就是這麼對待於宣的吧。
我不願你受委屈,所以寧願別人受委屈也要護著你。
陷入了沉冗的回憶裡,阿鈴怔怔的時候,像個絕美的塑像,帶著佛性和神光。
就在蔚連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
“......那以後我善良柔弱一些,你就在前面護著我一些,也很好。”她的聲音輕如風聲,蔚連聽得清楚。
他的手指柔軟,在面頰上緩緩地將那略微粘稠的液體塗勻,陣陣清涼入骨,臉上火辣辣的疼散去,心裡暖融融的火正旺。
喜歡漆星請大家收藏:()漆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