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主城分內城和外城,分隔內外的正是護城河,也就是阿鈴方才瞧見的那條河。
河的對岸就是外城如意街,以中軸線為參照,對稱的位置還有一條吉祥街。
如意街窮人居多,這裡的各色裝飾只能算得上乾淨整潔,偶有一兩個上得檯面的,價格已然高出如意街的平均物價,生意很是慘淡。
蔚連提著食盒,兩人便逛到了如意街上,筆直寬闊的道路,兩側建築滿滿當當,各色飯館客棧佔據了半壁江山,剩下的都是些攤販,推著木製的小車,在固定的地方出攤。
首先入眼的小攤子,是個賣首飾的,上層的纖細木架上掛了密密麻麻的墜子,有各色石頭的,還有些廉價玉石做的,下層是一個平直的木質托盤,裡面整齊擺放了數十根簪子,並耳環鐲子之類,材料應該都是很便宜的,攤販是個女子,戴著青白色幕籬,身上的衣料普通,花樣卻多,衣襟處、袖口處繡了些竹枝,格外清新好看。
她有些興趣,走上前,拿起一兩樣首飾細細看了看。
梅花珍珠流蘇髮簪,梅花,不與百花爭時光,不與群芳鬥豔麗,冬日萬物枯竭,梅花傲然開放,如銀如玉,清麗超然,潔白無瑕。極小顆的珍珠搭配蝴蝶流蘇。花壇暖房裡,它不開。寒風霜氣中,它獨綻。嫩蕊輕搖,只有梅花似玉容。實在精妙。
她抬眸,“你很愛梅花。”
“一生知己是梅花,魂夢相依萼綠華。別有閒情逸韻在,水窗煙月影橫斜。”那女子聲音柔婉動人,輕吟詩句的時候,帶著暗暗的文雅氣。
由物可推人,這攤子上的首飾樣樣精細,樣式別出心裁,這女子更是七竅玲瓏。
阿鈴心裡為她叫了聲好,面上笑意不減,只細細端詳著第二根髮簪。
手雕檀木髮簪,黑檀木黑色和棕色相間,手中製作的,用油養護過,有淡淡的包漿層,黑亮細膩。細節處,鏤空花紋每一寸都精細處理。手工打磨的簪體細膩光滑,手感溫潤,曲線如行雲流水。
“這兩支,我要了。”纖纖玉手間兩支髮簪,如白沙盤裡開出的花朵,清雅秀麗。
“一百文。”她淡淡出聲。
這些髮簪雖然做工不錯,材料卻是一般,這女子做生意實在,並沒有見人講價。
阿鈴從他手裡接過一兩銀子,遞給那女子。
“姑娘,我沒有那麼多錢,一兩銀子我找不開。”她語氣裡滿是為難。
“那我下次再來買,你拿著就是。”阿鈴說罷就要走。
“是,那不知姑娘住所何處,做了好的,我可以送去。”
阿鈴思慮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不用了。”
“姑娘,你不會以後不來了吧,這簪子價值多少我心裡清楚,之前也有貴人給多了錢,卻沒有下次,我很感激,但是這種善意的施捨我還是不能接受。”雖然瞧不見幕籬下她的模樣,但是隻憑這一番話,可見心性。
阿鈴見她堅持,也只好留個住所地址,“你知道少將軍府嗎,我是裡面的小丫鬟,找我的時候,你就去那府上的後門處,只說是找阿鈴就可以。”
“多謝姑娘。”
這兩支髮簪一個穩重一個素雅,她想了想,把那檀木髮簪遞給蔚連,“送你了。”
蔚連顯然是沒有料到,手一時間都僵住了,咧開的嘴角里含著滿滿笑意,“那你幫我戴上。”
“不要。”她回答得很乾脆。
“可是,”
阿鈴不想在大街上聽到“談戀愛”三個字,急忙用手堵了他的嘴,拿回髮簪,隨意地給他戴在頭上。
“那我給你戴上。”他的手極快,已經拿過了梅花珍珠流蘇髮簪,阿鈴都來不及反應,只能任由他託著臉給自己戴好,左瞧右瞧,又動手調了好幾次位置才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