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滿是碎裂的星子,閃閃爍爍地,倒也照明瞭這一方天地,只是地面是在髒亂,蛇蟲鼠蟻聚集,密密地爬,她有些無從下腳,剛剛踩過的地方,已經有了幾個蟲子屍體,正被同類慢慢地啃噬著。
“風色。”她忍住這裡的不適,喚了她的名字。
“什麼事?直接說吧。”少女煙波流轉,明媚瀲灩,在鞦韆上小幅度地蕩著,帶著那蜘蛛網都晃晃悠悠的,馬上就要被撕裂開來,足有眼睛那麼大的蜘蛛定定地攀在中心,等著落地的時候。
“我想求一些治療鬼化的藥。”她開門見山,時間不多,容不得拐彎抹角。
“喲,這是幹起什麼行當來了,捉鬼呢?”她稍有興致,打量了她幾眼,“看起來,這眼睛你用的還不錯啊。”
那雙眼睛,明珠一般鑲在她的臉上,讓整個人的氣質都沉穩了不少,抬手低眉間盡顯風骨,明明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的。
從前的那個人是寡言的,是冷漠的,像個假的布娃娃。
而現在的這個人是靈巧的,是真實的,像個泥坑裡的小孩子。
“你說過,我有事可以來找你。”林措的語氣裡帶了祈求,微不可察,直直地對上她的眼睛。
“是,但不是白找。”鬢角的髮絲有那麼一兩根不聽話,跑了出來,不顯凌亂,倒是更有少女的嬌俏。
“你的條件是什麼。”她句句直白,眼神明澈,裡面有她想要的一切,比如之前是自由,現在是解藥。
“我的條件啊,最近實在是閒得沒什麼事,沒什麼想要的呢。”她微微抬手,目光也落在上面,指骨纖細,指甲渾圓,指尖是新做的蔻丹,紅豔逼人,在這般破落的地方,同紅唇相映,像個魅惑的妖精。“這樣吧,給我一百萬。”
“我暫時沒那麼多錢,打欠條給你可以嗎?”這是實話,她有十幾萬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日子過得還可以了,現在突然提出個一百萬,還真是沒地方去籌。
“啊,這樣啊,也可以。”風色今天意外地好說話,問她,“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今天,比那天更不開心了。”她今天還是沒有穿鞋,雪藕般的小腿就這樣在外面露著,動都不曾動過,像個假肢,妝容的顏色讓整個人都顯得極有精神,可是她的眼睛,是空落落,剛剛的魅惑,對視,都是在遮掩情緒,事實就是,她在這個地方,暗無天日,陰森可怖,不開心。
“靈目,看不了人心。”她突兀地這麼說了一句,“你稍等等吧,我差人去學院給你送。”
“麻煩幫我送到醫務室,多謝。”
她抖了抖長長的衣袖,垂下的流蘇遮住了自己的手臂,手掌,隔著布料摸在那粗糙的鞦韆上,扎人又髒汙,她上了癮一樣地摩挲著,潔白的衣料上都滲出了血。
林措最後看到的,就是她一臉痛恨的模樣,她那樣地恨一個人,或者,是一些人。
靈異社的效率還是很高,比預估的一個小時的時間還要短上一些,藥水就送到了她手裡,那人看樣子是學院的學員,跑得氣喘吁吁卻完全不停留,目標明確 地交到她手裡就轉身離去。
藍綠色的藥水,流水質地,顏色更為深重精純,瓶身上還掛著了一個小小的淨白瓷瓶,買一贈一麼,瓶身上面寫著,“藥粉外敷,藥水內服。”
法燈老師看著那藥水,眼睛都有些移不開,“這就是靈異社的實力。”他小心地從林措手裡接過,看得入神,這般精純的色澤,看瓶子的年代,少說也有十年了,這種珍貴的藥品,難得一見啊。
他用量杯盛了足量的藥水,囑咐林措,“把這些喂他喝下吧。”
她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那人便一口一口地喝,這藥聞著就苦得很,他一聲不吭,待到喝完,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一個擔憂一個隱忍。
接下來法燈老師又將白瓷瓶裡的細小粉末淺淺地覆在他眉心處,那純白的粉末,沒多久就變得藍綠,黏糊糊地粘在眉心處,難受得很。
林措看著那神奇的現象,“他眉心處的藍綠光暈被這藥粉吸收了大半,還剩下一些。”
法燈見狀,換了新的藥粉,重新敷了一次。
清理乾淨這一切,她又從頭到尾細細地檢查了好幾遍,三人心頭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將沐城推出了簡易手術室,三人分次各自收拾完,病房裡的氣氛這才放鬆下來,沐城抬眼看著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法燈老師是個健談的,開了個話題,“林措,你是怎麼要到的?”
她隨後扯謊,“我託了靈異社之前的好友,他是專門負責藥劑一類的,自己平日裡也有製作。”
“噢,那真是幸好。”法燈老師完全不信,這麼珍貴的藥,普通的藥劑師完全接觸不到,能接觸到的都是有資歷的老人,失蹤的失蹤,死的死,靈異社裡也只有一些存貨,她沒可能從好友那裡拿到,要麼就是她認識什麼高人,要麼就是認識那個風色。倒也沒有拆穿,只是溫和地笑著,面露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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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太險了。”她也裝出一副僥倖的欣喜模樣,“要不是運氣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