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喚醒了月月,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小手握拳揉了揉眼睛才反應過來,“你們怎麼啦,這樣看著我幹嘛?”
我莫名地覺得她的動作有些僵硬,林捷已經不見蹤影,可能是躲到哪裡去整理心情了吧,礙於我們的身份有些尷尬,也無法安慰,只能讓他自己想明白,我和熱熱看著她也五味雜陳,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事實,對於她的處理也難以定性。
但是她有知情的權利,我和熱熱對視間微微點頭確認意見。
“月月,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那些女孩子殺你是被向日葵蠱惑了,而向日葵是一個已經滅亡的家族留下的,唯一的生還者也是一個無辜的犧牲者,在黑暗中沉溺了數年,第一次重見天日救下了剛剛殺完你的那些女孩,......”我儘量用簡潔通俗的話給她解釋著。
“月月,我們可能無法幫你報仇,因為沒有人是故意的,我們能做的,相當有限,對不起。”熱熱替我們目前的僵持處境道歉。
“算了吧。”雖然月月還是小孩子的外表,但是年少的稚氣已然褪去,這些事讓我們成長,也讓她釋懷。“大概這就是我的命吧,怪不了任何人,唯一能怪的就是時機吧。真是奇怪,明明放下仇恨,明明知道了不是她們想殺我的,我還是很難過,突然找不到仇恨的物件,感覺整個人都有些無力了吶,活著,好難啊。”
“是啊,活著很難,可還是要繼續,活著如果簡單的話,也太無趣了吧。”
“哥哥姐姐,你們忙了這麼久什麼都沒得到,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什麼呢,大概是剛開始有些迷茫,有些不忍,所以還在堅持本心不顧後果地做事吧,這樣對自己來說,好像確實好處不大呢。不過,因為不著急,所以好像也沒有什麼損失,反而有些樂在其中,交到了朋友,解救了無辜的人,這感覺真的不賴。”
“那姐姐你是生人,需要靈塵是嗎?”
“是,可是我不想要你的,我想要你好好地活著。”
“那,我的心願是,姐姐快點好起來。”
“不,你不必,我們有辦法,可以把你變人的。”
“真有辦法,還會有那麼多人靈在不人不鬼地掙扎嗎,就算有,也是花了大代價,我已經很感謝你們了,不能再拖累你們,就算我變人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沒必要的,沒有羈絆的存活,太孤單了,我不想再試。”
“可是,還有林捷,”
“他?我跟他不算很熟。”
說完她在原地忙碌著什麼,彷彿在演一出幼稚的戲碼,只是,這次她笑得很開心,像春風裡盛開的可愛花朵,像吃到了巧克力糖果。
我靠在熱熱懷裡,眼淚順著他的衣服流出一道蜿蜒的水痕,老樹的枯枝在風中顫巍巍地瑟縮,我抱著他緊了又緊,“春天了呢。”
林捷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看著她喃喃自語,“沒機會了嗎?”不甘地大喊,“你為什麼不願意!”
“因為我從來都不願意。”說完,她在原地笑著鼓掌,很用力很用力,最後的最後,她還是選擇做最捧場的觀眾。
我的眼淚更加大顆,滾滾而落,我不知她和林捷的情分有幾深,月月顧盼、年年回望已經足夠讓人動容了,只是他們之間隔著一個,隔著一個如果,隔著兩具屍體,隔著一個‘靈’字,所以不得回望不得顧盼不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