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眼見刀劍上遺落的殘血,目框眉頭開始顫抖,忽然暴怒狂躁異常,電光火石間,身邊的書桌被一劈成半,桌上的筆墨和字跡詩稿,頓時漫天飛舞,散落眼前。
浪漫的情愛佳句,全都以臨摹陳王的字型寫成,紛紛揚揚飄落滿屋。
他愕然撿起一張《訣別詩》,又翻弄到若初自己創作的《梅園春雨》和《驚夢》。
梅園春雨
瀲灩珠簾歌酒淳,梅園初雨永珍新
風舞碧枝撫幽徑,露含朱丹離花魂
畫梁一夢半日閒,紅燭兩歡四時春
日暮晚霞何處去,獨與明月送黃昏
驚夢
臥見流星夢曇花,墜空驚坐思無涯。
長夜沙寒更滴漏,曉天日薄烏碎霞。
明鏡脈脈親梳妝,琴香細細水烹茶。
知君日月情長在,白頭相守尋常家。
陳王呆呆地看了很久,滿面的悔恨與難以置信盡數化作,雙手的戰慄,和唇角的抽動,半晌方才問她,“這就是你臨摹的的筆跡的目的,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若初面無血色,形無波瀾地站起來,“有用嗎?我用了半年的付出,依舊沒能讓你消除疑慮。解釋得了這個,解釋不了那個,在你眼裡依舊是狡辯!”
“你入府,當真毫無目的!”
“有目的,怎麼可能沒有目的。”若初癲狂自嘲大笑,“我自從發現你是皇子,便一心攀龍附鳳,妄想可以藉此飛黃騰達。可惜貪心不足蛇吞象,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胡說!”
若初冷笑不止,“為什麼是胡說!難道不是嗎?”
陳王捏著詩作,逐漸攥成紙團,“你的詩作毫無功利心,你騙不了我!”
若初苦笑,衝過去將那些紙張撕個粉碎,“殿下不是懷疑一切嗎?怎麼會相信這個!你千萬不要相信,這是我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要迷惑你!”
陳王猛然拽住她的手,“你說什麼!”
她的手被攥得血流如注,他被迫緩緩放下。
若初的眼淚在極度癲狂的笑聲中,撲簌而下,“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言語真是最厲害的刀,可殺人於無形,可毀人於心死。也許從一開始,你就認定我是個狡猾虛偽的女人,你寵愛我,卻從不願意相信我。那些背後嚼舌根的讒言,不過給你一個除掉我理由。那你還等什麼,殺了我,你從此就沒有威脅了。我有辱家門,死不足惜,但請不要把我隨便送人,以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他緊攥的手,戰慄越來越不受控制。而眼見的若初的血愈加濃稠,終究不能冷酷到底。
他扯來藥箱,煩躁地翻弄裡面的藥材和紗布,一面為她擦拭傷口,一面細心包紮上藥。
若初想掙開他,卻被他丟來冰冷不耐煩而又不想置身事外的命令,“別亂動!”
她只能黯然沉默,任他隨意而又用心地呵護,亦不覺淚花滾滾,宛若天河決堤。
陳王處理完傷口,情緒已有所恢復,握住她的手,竟有一絲祈求的意味,“若初,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若初抽出雙手,走到窗前,眼見初陽升起,碩大的紅“囍”字,遍佈院落,不覺世態炎涼,造化弄人,“你心裡,當真從沒感受到嗎?初次見你,我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卻認定你是個好人。我冒著危險救你回去,與你朝夕相處。你贈我璞玉,對我家感恩,我一直在想,要怎麼雕琢才不辜負這塊美玉,遲遲不敢動刀。後來,父親為我定下婚約,我自覺此生無望,不再對此心存幻想。可我沒想到會被抓進宮,還陰差陽錯成了陳王府的女人。我想逃,卻逃不掉,想躲,也躲不過。我原以為只要惹怒陳王,他就會把我跟別的女人一樣丟出房門,從此一了百了。可我沒想到,陳王竟然是你,而你,也接納了我。真可笑,我竟然以為遇上了今生的有緣人。為了珍惜這份重逢,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可是我錯了,你懷疑我,監視我,質疑我對你的一切心意。半年的情愛和時光,我以為你至少是有幾分喜歡我的,哪怕曾經一瞬的心動。可你有嗎?”
他眉心攢動,情緒波瀾,懊惱中滲出絲絲歉意。
若初淚眼婆娑,輕撫自己的傷口,“父親說,只要待人真心實意,哪怕是石頭做的心都會被真情融化。我義父等了姑姑整整二十二年,才感動了她。可我卻暖不熱的你的心,或許,你根本就沒有心!”
若初在陳王眼前緩緩下跪,“陳王殿下,你既對我無心,我也不想多做糾纏。可否請你念在過去的情分,遵守承諾,放我回家。”
片刻的沉默,或許,他有了的不忍,或許只是一瞬的失神。
最後,陳王還是攥緊了拳頭走過來,緩緩捏起她的下巴,“你知道嗎?本王對下屬是言出必行的,否則要我何以服眾。今日,你必須嫁!”
他大步離開,丟來一個毫無溫度的命令,“來人,替她換嫁衣!送她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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