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只能跟上她,一同回到紫雲齋。
若初對芸香的自作主張,十分惱火地,“芸香,倘若你覺得跟著我沒有出路,我現在便找李管家,給你重新安排去處。”
芸香當即驚慌下跪,“姑娘,要趕我走?”
“我並非趕你走,可人各有志,你我既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你一心出人頭地,可我現在無心博什麼前程,為免耽誤你,讓你記恨我,只能放你走。你放心,你照顧我這麼久,我會告知李管家,給你安排個好去處。”
芸香著急磕頭求饒,淚光點點,“姑娘,不要啊,不要趕我走。”
“這就奇了,你清楚我如今的處境,未免以後拖累你,你應該儘早抽身,方為上策。為何如今送你離開,你卻這般不願意?”
芸香慌忙陣陣,磕頭連連,“姑娘恕罪,芸香再也不敢了。但求姑娘千萬不要趕我走。芸香自以為了解姑娘的心思,認為姑娘只是一時鑽牛角尖,才會竭力勸說姑娘向殿下邀寵,故意安排姑娘與殿下今日偶遇。是芸香擅作主張讓姑娘為難,芸香以後再也不會了,還請姑娘千萬不要趕我走。”
芸香說得淚眼婆娑,驚慌痛苦,倒也提醒了若初:一旦她真的被主子厭棄趕走,不管是什麼原因,以後也很難再找到肯重用她的主子,那便真的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若初不忍斷了她最後的希望,也只能暫且作罷,等以後有機會再徐徐圖之。
可即便留下了她,若初也明白,一旦身邊的人與自己離心離德,會是件極度危險的事:今天既以開口趕她離開,即便初衷沒有惡意,可心思重的人難免多想。要麼芸香受到教訓,從此謹言慎行;要麼就此生出嫌隙,進而對她這個主子不利。
可惜這丫頭終究選了後者。
那件事後,芸香雖不再費盡心思勸若初邀寵,卻對近身職責有了明顯的懈怠之意,拿一份飯菜,取一份藥材都犯了拖延症。
次數雖然不多,可若初既有心提防,自然事事留意,跟蹤檢視,果然發現她趁取東西的時間悄悄進了陳王的德英殿,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又匆匆退出來。
若初假裝不知,自顧在房中寫詩,對她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
芸香是陳王指給若初的近身侍婢,如果陳王想要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這貼身丫鬟是最好的人選。
在過去的半年,若初自信身份清白,不怕驗視,為了避免誤會,她索性連逍遙閣的書信都斷了。她天真地以為只要與人傾心相待,陳王終有一天會真正相信她,接納她,芸香也會忠於她,成為她的好心腹。
可現在,芸香頻繁出入德英殿,如此明目張膽不怕暴露,那便是鐵了心要背叛她這個主子了。半年的相互扶持,若初自認待這個丫頭不薄,如今這般按捺不住去陳王那兒嚼舌根,果然這深宅大院沒有什麼人情可言。
芸香決意背叛,對陳王說出話也真假難辨,“殿下,在獵場圍獵的時候,姑娘曾私會過蔡國公主和韓王殿下。她刻意支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有一件事奴婢不敢不稟報殿下,姑娘曾經做了一個荷包,說是要送給殿下,後來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奴婢原以為是楚王妃的宮人來搜查時弄掉的,誰知昨天韓王來府上做客,奴婢無意發現那個荷包出現在他的手上。雖然只有一瞬,可那針婢也曾幫過忙,是萬不會記錯的。奴婢害怕,不敢不來稟報!”
陳王面上不動聲色,卻在芸香離開後,霍然掀翻桌前的案卷。
李忠小心侍奉收拾,李勇上前進言,“殿下,您不能再容她了!”
陳王眉目抖動不止,卻很快擺手坐下,凝眉握著青虹劍,滿目肅然,“本王會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但願,她不是!”
若初懊惱芸香的背叛,悔不當初,對影垂淚,又是一夜無眠。
次日,陳王走進紫雲齋時,若初正在寫卓文君的《白頭詩》,質疑與殺氣彌散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隱隱藏著剋制。
若初凝神寫完,“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放下筆墨,向他恭敬施禮,“殿下何時來的,芸香都不喚我!”
他拿起寫的詩稿隨便看了看,“你怎麼突然寫這個?”
若初漠然收起詩作,“不過隨便寫寫,讓殿下見笑了。”
陳王在桌前坐下,凝視不動聲色的她,輕敲桌子,“這話不實誠!”
“殿下想聽什麼實話?”
他扶手圓桌對面的凳子,若初依令坐下,他忽然按住她手腕的命脈,“本王聽聞,問出的問題如果說了假話,這個人的脈象便會有異動,不知你是否認同?”
“並不認同!”
“為何?”
“脈象是很複雜的綜合,除了是身體康健的晴雨表,人的喜怒哀樂,靜步沉默,都會有影響,如果單單就此斷定他人說謊,不可不謂草率。”
“哦,”陳王放開她的脈搏,“那你倒說說,如何判斷實話和假話?”
若初沉靜片刻道,“殿下操控人心多年,想來自有一套判斷,奴婢豈敢隨意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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