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去本來的面容，這是顏凱第一次放下一切，緩緩地步行在他一手重建的城市街道中。
騎著靈獸賣報紙的小男孩，髒兮兮的臉上卻有著一雙機靈的眼睛，尋覓著買主；聊著家長裡短的街邊大媽，手上的菜籃子有些變形，似乎提了很久，然而嘮嗑顯然讓她們忘了正事；叫賣的大叔，包子熱騰騰的蒸汽掩蓋了他那張鬍渣的臉，卻似乎掩蓋不了他叫賣的熱情；一張桌，兩張椅，坐而論道的修士、汗流浹背努力鍛鍊的體修、巡邏而過的衛隊、匆匆飛過的老者、粉飾外牆的漢子、巧笑嫣然，插簪別花的姑娘以及在她們四周急於表現的少年們……
從正午的太陽走到夜晚的月亮，從早起的夕陽再回到正午的烈日，顏凱一路走著，彷彿走過了一個輪迴……
“一味的自由或許並不是那麼的重要。”駐足在城市的邊緣，看著一群正建造著房子，清掃著地面的開拓者們，顏凱喃喃開口。
“自由只是相對的，只要活著，就一直不是絕對自由的，親情友情愛情都會束縛著你。”身後，李萌突然出現，拍了拍顏凱的肩膀說到。“但這些束縛也是你作為你自己本人所特有的，記憶與羈絆成就個體。”
“李萌前輩？”
“我觀察你好半天了，化神後很容易誤入道的陷阱。不過現在看來，你走出去了。”李萌露出了笑容。
“是的，走出去了。”顏凱也終於展顏。這過程很微妙，也很神秘，但大概來說，便是人性與神性的對峙。
悟道者，難免會深陷入道，自己化為道的一部分，摒棄人的情感，成為天一般的存在。這樣實力固然增長，然而已經不算是人了，他們漸漸地連自己的人格都會失去，最終走向身化虛無，羽化而融入天地的“真正自由”的結局。
不過顏凱很幸運，有著幾位長者的點撥，並讓自己的身形沉入凡世，在失去人格的道路上及時回頭。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及時發現，真是太危險了。”李萌顯然也有點後怕，說起來，這一步一般都是洞虛乃至渡劫大能才會經歷的，誰知道顏凱才剛剛化神就到了入道與出道的這一步抉擇。
“可能是我的道則是虛無的原因吧。”顏凱苦笑，他連思考個機甲都碰到了這種情況，也是沒誰了。
“你再消化一下體悟吧，我不打擾你了。”李萌點頭，再次拍了拍顏凱的肩膀，轉身離去。
“前輩。”
“嗯？”
“如果說這一過程是求道者必然經歷的，那……有沒有人真的陷了進去。”
“當然，多了去了，等你以後就會遇到的，對付這種人一點也別留情，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有情。”李萌隨意擺了擺手，身子消失在了街道轉角。
“真是可怕啊……”顏凱一陣感嘆，解除了偽裝，再次飛回了城牆。重新站在城牆上俯視下方，顏凱從沒有覺得他自己像現在這樣真實。
“墨子大師。”顏凱目光一凝，開啟了墨子附體。
“很好，吾能察覺到，汝心已成。”顏凱的意識遁入意識空間，附體在顏凱身上的墨子露出了笑容。
“多謝墨子大師。”
“非也，是我們多謝你才對，你是希望。”墨子目光感嘆，“時刻記住，不必刻意追求什麼，生存，就是最精彩的戰鬥。”
“記住了。”顏凱默唸，鄭重點頭，的確，太過於執著反而會成為執念，迷失自我。
“還有一點，吾……”
“顏凱？你在這裡啊，自言自語的在幹啥呢，你跑哪去了，三位長老都等著你呢。”秦雲兒從一旁飛了過來，很自然地抓起了顏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