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良驟然大驚,只一瞬即想明白了其中曲折,繼而恢復神色,冷靜道:“你早已猜到我今日的行動了?”
黎籌走上雲階,一把抓起金鑄龍椅,單臂舉過頭頂,行至藍清竽面前,‘咚’的一聲放下。
藍清竽從容坐下,一骨一骨地展開摺扇,說道:“不錯,早在那件龍袍丟失之時,你們就已經鑽進了本王特意為爾等這些南越遺臣所織就的圈套裡。付太師遲遲不動手,便無破綻可尋,本王無奈,只得用一件龍袍誘你們現身,摧你們動手,也好將爾等連根拔起、一網打盡不是!”
付良環望向殿中道:“如此說來,今日這朝堂之上的血染金鑾,也是你們兄弟所預見到的?”
藍清竽點頭道:“如你所見。至於這屍體——”他揮扇一指付良腳下那具穿龍袍的屍體,道:“孤鸞護著皇兄撤至後殿,將皇兄的龍袍解下,套於一個面目損毀的死屍身上,又把這死屍拋上前殿,方才護送皇兄回了密室。——太師,小王的解答足夠詳盡麼?”
付良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好計謀!不過,您覺得您這樣就贏了?”
藍清竽略作思索,一笑道:“應該算吧。……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告訴您,平涼京中的四十萬斤火藥,皆被小王給填了後山流雲湖,在湖底,恐怕是很難爆炸了。”
付良臉色變了一變,哼道:“亂臣逆賊,就憑你一人,也能攔得住我這八千御林軍?”
藍清竽不慌不忙道:“您老這一句亂臣逆賊,本王可擔待不起。說實話,就您這區區八千人,本王還真沒放在心上。”
他打了一個哈欠,靠躺在龍椅上,閉上眼睛,擺手道:“本王昨夜下了一夜的棋,此刻也乏了,先在此小睡一會兒,莫擾了我的好夢。師無咎,將這些人統統都拿下吧,勿漏一人。”
師無咎自他身後的陰影處一閃而出,拱手領命,手持失魂鐵槍,喝道:“無咎堂,現!”
霎時間,無數潛伏在黑暗之中的黑袍暗衛憑空出現,將包圍著正元殿的御林軍團團包圍了起來,亮出兵刃,如同屠羊宰牛一般的屠殺而起。
付良喘著粗氣猛地撲上,卻被時歡和程陌雲出劍攔住,按臂押下。
“殿下!”江戰急叫道:“你答應過我的,饒太師不死!”
藍清竽回答道:“你放心,本王不會殺他。”
“江戰,原來是你,你終是背叛了我!”付良惡狠狠地看向江戰,忽又仰頭一陣大笑,喘息道:“哈哈哈……咳咳……藍清竽,馬上,馬上你就能嚐到求之不得、抱恨終身的滋味了,哈哈……”
藍清竽挑眉笑道:“好啊,本王拭目以待。”
殿外,剛剛止住的雷雨,又一次呼嘯著譁然下起。
御花園,紫薇汀畔。
商羽一身紅裝,撐著一把豔紅色的油紙傘,在大雨中高聲呼叫:“清竽,清竽,藍清竽……你在哪裡?!”
“他不在此。”
一個冷得幾乎帶著冰碴子的聲音在商羽的身後兀然響起。
她霍然轉頭。
一人身披黑色披風,站在雨中,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眼神之中,似乎是滿含著怨毒的恨意,令人望之不寒而慄。
商羽心道不妙,後退兩步,餘光掃尋著退路,顫聲問道:“甘吟歌,你為何會在此處?”
甘吟歌微抬了抬頭,說道:“你手上的信,是我寫的。”
商羽指尖一抖,手中的信箋飄墜下來,落在腳下,被雨水浸透化去。
“阿羽,吾困於紫薇汀,重傷,望一見,勿驚他人。”
她收到這信,心急如焚,便避過宿紅妝,一人匆匆趕來,沒想到,鑽進的卻是一個圈套。
商羽咬住唇底道:“你要怎樣?”
“不怎樣,”甘吟歌拔出匕首,漠然道:“只是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