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法華蓮池大祭。
北川皇帝慕容雪荼和太后馮通之下,後宮嬪妃、文武百官皆端坐於法華蓮池觀禮臺,專注而虔誠的望向蓮池池央的萬法祭陣。
蓮池之中,八十一青衣僧者手持赤金缽盂,足點磨盤大的粉瓣蓮花,拂風起舞,飄然若仙。赤金缽盂上面鑲滿了各色的菱形水晶寶石,這些寶石在陽光的對映之下,迸散出猶如彩虹一般的九色光線,鋪就於空中,燦爛絢目,華美至極。
變化莫測的九色光陣當中,一白袍僧人左手執一雲水玉缽盂,右手握一白銀九環禪杖,身在粉蓮之中,御風而立,衣帶飄飄,宛如天外仙人,凌空臨世。
眾僧人身上皆佩有銀鈴環玉,身形移動之際,這鈴聲便隨了水波盪漾出去,迴音盤旋,清脆悠揚,彷彿遙遠的雪山塔頂的曦霧角鈴。
白袍僧人於蓮心間盤膝而坐,手結三界法印,闔目頌道:“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他口中的梵音如同山澗裂石中的泉溪一般,清冽明徹,空靈透寒,令人聞之生寧,心自沉寂。
觀禮臺上,眾人亦隨著這梵音偈語雙手合十,虔心誠拜,暗暗禱唸,祈福於蒼天諸神。
慕容雪珂用眼睛偷偷的四顧一望,暗暗拽了下慕容雪荼的衣袍,小聲問道:“商卿呢?”
慕容雪荼經妹妹一聲提醒,這才想起了他的愛妃花清引來,皺眉道:“以我對她的認識……她該不會是睡誤時辰了吧?”
此刻,宸鸞閣內,商羽像夜遊症一樣緩緩坐起身子,打了一個哈欠,吧唧吧唧嘴巴,努力睜開一隻眼睛,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宮婢琉璃上前道:“娘娘,已經辰時過半了。”
商羽腦袋一栽,倒在被子上道:“哦,辰時,還早。”
下一瞬,忽又合身跳起,大驚道:“辰時!完了完了,今兒有法華蓮祭,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也會睡誤時辰,當真是該死!”
琉璃忙伺候商羽洗漱更衣,梳妝打扮。
商羽埋怨道:“我貪睡,你們也不知叫醒我,瞧這,多耽誤事!”
琉璃一指地下扔著的被子枕頭衣袍,小聲道:“娘娘,奴婢們已經喚了您八遍了,您閉著眼睛把枕頭、褥子……能扔的都扔向了奴婢,還惡狠狠地說,奴婢要是再敢打擾您睡覺,您就把奴婢的‘電池’給摳出來,跺碎了,扔到‘垃圾桶’裡。”
商羽看向這被她給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尷尬笑道:“這個,我大概是把你當成床頭的鬧鐘了,嘿嘿,睡迷糊了,迷糊了……”
自從她入宮為宸妃後,便繼承了小夭的光榮事業,除了吃,就是睡,一切都朝著豬的發展方向勇往直前,一去不回頭。幸虧羽千丞這俱身體很瘦,怎麼吃都吃不胖,要不然她肯定會橫向發展成一頭名副其實的小胖豬的。
一番裝扮,商羽帶著琉璃急匆匆趕往法華蓮池。
剛一進御花園,便看見趾高氣揚的南貴妃迤迤走來。
商羽扭頭即逃,卻又被南貴妃的侍婢給喚住了:“哪個宮裡的妃嬪,竟然如此不識禮數,見了貴妃娘娘也不知行禮麼?”
商羽只好硬著頭皮走近,垂頭一拜道:“宸鸞閣宸妃拜見南貴妃娘娘。”
南貴妃鼻底一哼,冷冷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新入宮的宸妃花氏呀。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到底是何方美人,怎麼就勾住了陛下的心呢。”
商羽慢慢抬頭,細聲說道:“臣妾山野之子,面貌醜陋,天性駑鈍,不識溫淑,幸蒙陛下聖恩眷顧,賜臣妾以妃位,只恐驚了娘娘鳳駕,故不敢近前拜之,還望娘娘恕罪。”
南貴妃得意一笑:“虧得你還有自知之明……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