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城的夏日白得刺眼,人世間的萬物皆籠罩在一片熾陽之下,到處都火辣辣的熱,比重慶火鍋還要夠味。
傍晚時分,熱氣略略退去,清爽的涼風若有似無的微微揚起,吹散了不休的蟬鳴。
商羽翹起二郎腿,靠在老榆樹底下,扇著破蒲扇納涼。
蒲扇越扇越慢,口水順著她嘴角上叼著的草棍緩緩流出,沾溼了衣襟。
“傷兒,少爺要吃油燜大蝦!——你又在偷懶睡覺!”
喜兒站在廚房門口,豎眉大喊道。
商羽被這喊聲驚醒,一個激靈陡然坐起,微睜開眼睛,分辯道:“我哪裡有偷懶,這不是準備摘點榆錢蒸窩窩嘛!”
喜兒指著她嘴邊的口水道:“還說不是睡覺,偷懶就偷懶吧,每次都尋什麼理由!”
商羽一擦嘴角,嘿嘿笑道:“我一想到榆錢窩窩的香勁,就忍不住流出了哈喇子……”
喜兒懶得跟她扯皮,直接回了廚房:“快點來燒火,少爺還等著呢!”
商羽抬頭望著榆錢吧唧了一下嘴,晃晃悠悠地向廚房走去,應道:“來了來了。”又碎碎念抱怨道:“——這少爺,沒事兒吃什麼油燜大蝦,小心吃出脂肪肝來……”
老劉管事將阿怒、小哀、小樂分配至了大廚房,小悲和阿嗔去洗衣房,而喜兒和商羽則來到了專門負責給少爺開小灶的小廚房。
小廚房人手少,只有一個管燒火的老王頭,一個馮廚子,一個張廚子,還有就是,新來的幫廚喜兒和傷兒。
今兒老爺宴請牧雲城所有有頭有臉的富商大賈,故而暫時將馮廚子和張廚子、老王頭都呼叫了去。
此刻的小廚房裡,就只剩下了大廚喜兒和火工傷兒。
不一會兒,廚房裡便冒出了滾滾濃煙,彷彿裡面不是在做油燜大蝦,而是在燒廚房炸灶臺。
喜兒和商羽捂著鼻子跑出來,一陣狂咳。
喜兒彎著腰喘息道:“傷兒,你怎麼燒的火?咱們是要做油燜大蝦,而不是燻煙自焚!”
商羽撲扇著手中的破蒲扇,思索道:“我見老王頭都是這樣燒火的,作為他老人家的親傳弟子,自我感覺,我的步驟毫無破綻。那問題是出在了哪裡呢?”
喜兒指著煙囪,說道:“是不是上面堵了?”
商羽點頭:“有可能,一會兒我上去看看。”她撇了撇嘴,嘟噥道:“唉,真麻煩,這少爺,不跟著老爺子吃大宴,非要開什麼小灶。——哎,喜兒哥,你見過少爺嗎?”
喜兒搖搖頭:“沒。不過,聽其他下人說,少爺劍眉星目,形容俊朗,是天下間少有的風流美男子呢!”說著說著,他的眼中即泛起了一層異樣的光彩:“若是能和少爺春宵一度……”
商羽被喜兒溢位眼眶的星星眼給驚呆了,她緩了緩神,乾笑道:“以後你若有機會見到少爺,就把這張花痴相擺出來,他一定會淪陷的。天啊,幸虧你沒見過流花川,我相信,你若是見了他,肯定會撲上去當場就把他給生吞活剝了的。”
喜兒問道:“流花川是誰?”
商羽道:“我哥,天下第一美男子。”
喜兒瞅向商羽,懷疑道:“你哥?可是,就你這模樣,跟天下第一的差距……還蠻大的。”
商羽摸摸自己的臉,尷尬道:“我去爬上房頂,瞧瞧煙囪去。”
她架起梯子,噌噌噌向上爬去。
喜兒在下面扶著梯子,眼暈道:“慢著些,你可真是個猴子精呵,爬梯子比走路還快!”
商羽踩上屋脊瓦片,張開雙臂掌控著平衡,邊健步如飛邊說道:“我這叫身輕似燕,行動如貓,飛簷走壁,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