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汀,芙蓉浦。
藍清竽手搖一把‘漁舟唱晚’的水墨玉骨扇,獨立舟頭,一衣白袍,於深紅淺翠的荷花叢中,猶如白鶴凌空,飄逸至極。
對面,又一隻小舟搖盪而來,舟上,一黃衫貴婦輕斂裙袍,伸出纖纖玉指,正在採摘蓮蓬。
兩隻小舟乘著水流蕩至了一處,那黃衫貴婦微驚,急忙行禮,道:“昭儀甘吟歌見過攝政王殿下!”
藍清竽回禮道:“甘昭儀不必多禮。昭儀好雅興,盪舟採蓮,人面映花,確是極美。”
甘吟歌嫣然一笑:“臣妾是瞧見這芙蓉浦裡的蓮子生得肥美,想採一些回宮製成蓮子藕花酒,讓殿下見笑了。”
藍清竽道:“蓮子藕花酒,這是南疆才盛興的酒食,甘昭儀是南國人?”
甘吟歌一愣,隨即解釋道:“臣妾是南姚人氏,南姚地臨南疆,故而風俗飲食多有相類。”
藍清竽頷首道:“原來如此。此酒甘甜醇糯,綿柔溫和,據說是南疆每年六月初六採蓮節的必備佳釀,本王也是自流花川那兒喝過一次,至今還覺眷美至極,回味無窮。”
甘吟歌喜道:“若是殿下不嫌棄,等臣妾釀成了這蓮子藕花酒,便送與王府一罈,也算是臣妾的一點心意,到時還請王爺收下。”
藍清竽收起摺扇,拱手道:“如此,清竽便在此多謝甘昭儀了。”
遠處岸上,忽聽得有人呼道:“招娣,招娣,快來,我這兒釣著了一條大魚,幫幫忙,我拉不動!”
藍清竽聞聲,唇角微微一揚,張目眺望向呼喊之處。
岸上,商羽雙手緊緊地拽住釣魚竿,張臂傾身,努力的向上拉扯。
招娣聽見她的呼喊,急急丟下自己的魚竿,跑去抱住商羽的腰間,向後用力拉拽,憋紅了臉道:“小姐,您釣到了什麼?怎會這般的重?”
商羽搖頭道:“我也不知,不會是鯊魚吧?還是藍鯨?”
招娣想了想道:“不會的,這御花園水塘裡沒有養過什麼巨型魚種。”
商羽害怕道:“不會是一具屍體吧?招娣,趕緊放手,這魚,我不釣了。”
招娣應了一聲,陡然鬆手,卻被腳下的石子一絆,猛趴向商羽身上,商羽因她這般一推,驀地向前跌倒,撲嗵——竟然墜下了池中。
“救——命……”商羽掙扎道。
身後的禁軍侍衛連忙跑去,準備跳水營救。
商羽忽然眼前一襲白影飄忽而至,繼而身子一輕,一雙手即攬上了她的纖腰,將她拉出水池,抱入懷中。
商羽抬眼,便看到了藍清竽那張溫煦如暖陽的俊臉,驟然間,她彷彿是穿梭至了時光的另一端,再一次又回到了他們初見的場景中。她墜下橋欄,墜入水中,他凌空飛來,也同此刻一般,將她抱至懷間,溫然一笑。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昨日跳樓,怎麼,今日又改跳湖了?這紅塵世界斑斕多趣,姑娘又何必非要尋死不可?”
他不知,他的笑,在她眼中是多麼的璀璨奪目,令人沉溺。
“阿羽,幾日不見,怎麼,又想著重操舊業,跳湖洗澡?”
藍清竽歪著頭看向她,莞爾輕笑道。
“啊、啊、阿嚏!”商羽張大嘴巴,一個噴嚏打出,卻被藍清竽一個蓮葉扣在了臉上,堵住了她的‘噴壺’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