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看看這地上突然炸出的破洞，再瞧瞧從破洞中冒出的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其中的一個孩子開口道：“從地下冒出的，——你們是閻王殿裡的惡鬼嗎？”
另一個孩子搖頭道：“惡鬼都是戴著高高帽子、口吐長長舌頭的，他們沒有，所以不是。”
又一個孩子補充道：“惡鬼長著牛頭馬面，穿著黑黑白白的衣服，他們長得不像！我娘說，從地下蹦出來的，應該叫地仙！”
話匣子猶如洪水一般奔湧而開，其他孩子亦七嘴八舌的加入了進來。
“什麼呀，地仙是會發光的，他們會發光麼？胡說！”
“可是他們會飛！”
“那田裡的蝗蟲蚱蜢也會飛呢，它們也是地仙嗎？”
“它們又沒有鼻子眼睛，怎麼作地仙？”
“南屯兒老槐樹上的那隻夜貓子有鼻子有眼睛，也會飛，它是地仙嗎？”
……
商羽很想插嘴進去，告訴他們蝗蟲蚱蜢就算有鼻子眼睛也是修不成地仙的，可是又怕別人說她跟一群小孩子吵鬧在一起，不成樣子，所以，咬咬牙，忍住了自己加入進‘世紀爭論大會’的衝動。
“嘿，你們這群小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先生我不過是出了個恭的時間，你們就丟了書跑出來玩兒！”
一個枯瘦的老頭從不遠處的學堂中匆匆追來，提著戒尺，氣喘吁吁地喝道：“小猴崽子們，給我回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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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跑，嘴下的那縷小山羊鬍便也跟著他顛簸的腳步一顫一顫的，彷彿駱駝頸下縛著的駝鈴一般，甚是有趣。
孩子們紛紛指著商羽四人道：“先生，他們是從地下打洞出來的！我說是地仙，可二娃子非說不是，您說他們是什麼呀？”
老先生眯著眼睛瞅了四人半天，點點頭，拖著長腔道：“從地下出來的？哦，那他們一定是土地公公了。”
孩子們依舊不認同道：“先生，可是他們裡邊還有一個女人呀？”
“女人？”老先生又仔細瞅了一瞅，慢悠悠說道：“那就肯定是土地爺和土地奶奶了，嗯，錯不了！”
“但是，先生，他們有四個人，土地爺和土地奶奶，這才兩個啊，多了兩個怎麼辦？”孩子們不懂就要問。
老先生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伸手拍了那個多問的孩子一戒尺，不耐煩道：“小孩子懂什麼，土地爺領著土地奶奶回孃家，當然是要帶兩個開路神在前開路了！——回去，都回去上課去！等你們學好了功課，將來長大了也能去當土地爺！”
孩子們哄跑著回了學堂，一路還在奇思妙想的討論著：
“土地爺有沒有法術？”
“當然有，你看，他們就會飛。”
“我哥說那叫作御劍飛行，要修煉很久的，還得學辟穀呢！”
……
臨邁進學堂門檻時，一個小胖子以一句氣壯山河的豪言壯語結束了此次討論：“以後我要當了土地爺，也娶一個這麼漂亮的土地奶奶回家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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