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是年側耳聽著,老態龍鍾的眼瞳中迸射出一道捕鼠老貓的狡猾精光。
陡然間,寒風撲面襲來。
一個身披黑袍腰束彩羽的枯瘦男子出現在牢門處,像是憑空幻出的幽靈鬼魅一般,嚇得餘是年渾身一顫。
當他看清了來人,忽又激動的跪地求呼道:“長老,求求您,救救我,聖巫咸長老!”
聖巫咸的臉全部遮在陰影中,晦暗難辨,看不出他的年紀大小。不過,他的一雙眸子卻深至無底,彷彿是能夠洞穿這世間的一切,一切的陰暗和光明,一切的悲傷和喜悅。那瞳孔,像是已經活過上百年時光的老人的眼睛,幽邃,渾濁,卻又明徹。
聖巫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餘是年,像一場祭禮前的沉默。
餘是年仍在努力地去抓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長老,老朽為你們做了那麼多事情,如今遇此難處,你們不能不管我呀!”
他哭喊著,下頜上一綹白得無一雜色的山羊小胡亦隨之上下晃動起來。
聖巫咸看著這腳下的人,想:他已經太老了,臉上的每一條溝壑一般乾枯的皺紋都在昭示著這俱身體的衰老。可是,他還想活著,對生命的無限的渴望,使他放棄了尊嚴,像一隻老狗一樣的跪伏在地上,祈求著別人的施捨,施捨給他一次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樣的人太可悲了,他應該浴火涅盤,重獲新生。
死亡,將是他一切慾望的終結,包括活著的慾望。沒有了慾望,他才能得到永生,永世長生於茫茫混沌之間,不滅不散,不生不寂。
聖巫咸垂眸,不帶任何感情的道:“我便是來救你脫離出三千妄欲苦海的。”
餘是年大喜道:“您要救我!謝長老!多謝長老!您的大恩大德老朽銘記在心,永不能忘……”
聖巫咸張開手掌,自裡面露出一枚硃紅色的小丸,道:“吃了它。”
餘是年捏在手中,盯著那小丸疑惑道:“這是……”
聖巫咸淡淡道:“噬火蠱。”
“啊!”餘是年像見了鬼一樣的兀然扔開那小丸,臉色瞬間變為了死氣瀰漫的灰白色,他艱難道:“你,是來殺我的?!我為你們盡心盡力地幹了十幾年,如今,攝政王查到了我頭上,你們就將我視為棄子,想要殺人滅口,以掐斷線索,洗清自己!”
他忽瘋了一般狂吼道:“不!我不要死,不要!你休想殺我,休想!我要將你們的陰謀公諸於眾,將你們的野心曝曬於太陽之下!你們這些個見不得光的鬼魅!蛆蟲!我要,我要……”
聖巫咸嘆息道:“你什麼也做不成了。”
餘是年猶如一隻瀕死的困獸,發了瘋的將地上的草蓆、瓷碗渾丟向聖巫咸,用力拍打著鐵牢門,妄欲逃出。
聖巫咸緩緩抬手,做出了一個奇怪而詭異的手勢,突然,長長的袖袍朝空一揮,一道火光正中餘是年的額心。
轟——
烈烈大火一驟燃起,餘是年在青藍色的熾焰中慘叫一聲,渾身痙攣著摔倒於地,抽搐起來。
頃刻之間,餘是年的血肉身軀已化為了一具黑漆漆的焦炭,像一截燃盡了的木墩。
甬道間忽有無咎堂暗衛的喝聲傳來:“什麼人?何人闖牢?”
玄字牢內,聖巫咸像是沒有聽到暗衛的呼喝,一臉平靜地看向那焦炭,悲憫道:“這是命,你的命,——逃不掉的,命劫。”
說罷,轉身,像幽靈一般,飄然離去了。
祁王府,藍清竽靜靜地聽完了宿紅妝的回稟,默了片刻,道:“死了?——既然已死,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宿紅妝心領神會道:“王爺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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