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清竽卻也未惱,依舊平無波瀾地道:“那依頌大人之言,何為忠,又何為佞?”
頌晚堂義正辭嚴道:“請攝政王殿下放了明春坊眾人,還回強佔的爆竹作坊,莫再以手中的權勢行欺霸之事。凡事以禮從之,勿再為越禮乖張的不臣之舉。這,即是忠。”
藍清竽一斂白袍,繼續四平八穩的泰然而坐:“那若是本王不呢?”
頌晚堂高聲言道:“如若王爺仍舊一意孤行,於朝堂上放肆無禮,不遵法度,在黎民間張揚霸道,魚肉百姓,如此作為,豈不就是天人共憤的奸佞之徒!”
藍清竽哼笑道:“本王若是不放過明春坊,便成了魚肉百姓、天人共憤的奸佞之徒?那好,今日,這奸臣佞徒,本王就算是做定了。”
他一挑眉:“頌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頌晚堂激憤的面色通紅,上前跪道:“陛下!晚堂拼得身家性命不要了,也要請求陛下下旨,問攝政王之罪!奸佞不除,朝廷何安,大堯何定!”
藍晰若看著毫無惱意、悠然品茶的藍清竽,沉默了半晌,低喝道:“頌晚堂,攝政王心胸寬廣,為國為民,念在汝為初犯,今日便不與你計較問罪了。日後,若膽敢再說出這些狂悖犯上之言,朕定不輕饒!”
頌晚堂聞此一言,書生的耿犟勁頓時被激了起來:“陛下,臣不怕問罪,更不懼死,我只求……”
藍晰若冷聲打斷道:“你只求什麼?有什麼是你能求的!下個月的科考殿試由你來替朕主持,差事幹好了,免你今日之罪責,幹不好,兩過並罰,罪加一等!”
頌晚堂只得道:“是,臣領旨。”
藍清竽放下茶盅,慢慢收住摺扇,轉頭道:“皇兄是非要插手殿試選拔之事麼?”
頌晚堂不解前因,亦抬頭看向藍晰若。
藍晰若坐在暖榻間,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商羽在一旁聽的牙根癢癢:科舉殿試是皇帝招攬天下賢才,廣納天子門生之舉。如若給攝政王接管了去,那豈不就是證明了攝政王位同皇帝,尊如天子!還有,如果天下英才都作了‘攝政王門生’,那這朝堂也就順理成章名副其實的成了‘攝政王一言堂’了。這還了得!
不行,此事她非阻止了不可。
皇上可是她的白馬王子呀,以後能不能回到現代時空,能不能拿到靈珠救活真正的商羽,天大的責任,全都繫於藍晰若的一身了。總不能靈珠還沒到手,他這個皇帝的寶座就先被攝政王給篡奪了吧,廢帝的皇妃可不好玩,既沒生活保障,又沒生命保障,那種日子沒法過……
商羽清了清嗓子,弱弱地道:“咳咳——攝政王殿下,你身為臣弟,以這種態度對皇上說話是不對滴,長兄如父嘛……”
在場三人都是一詫,沒想到商羽會在此時開口。
她見眾人無甚異議,於是繼續道:“甄選天下學子,這種事,當然是要皇帝陛下躬親而為了。如今皇上龍體有違,故命頌大人代天子主持殿試,這是正理,無可厚非。攝政王不宜這般獨斷專行的越俎代庖,正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殿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藍晰若一怔,他從沒料想過,商羽會站出來為他據理力爭,同攝政王奪這殿試主考官之位。
藍清竽歪著頭,從頭到腳地打量向商羽,片刻,輕笑道:“小嫂嫂好口才!既然說到了甄選天下學子,那這主考官就必當得是文武雙全、博學多識的賢者了。我等於此爭執無意,小王提議,倒不如定下三場比試,贏者為賢。啟用賢德之士主持殿試主考,這,不算是獨斷專行了吧?”
商羽脫口而出道:“主考官選拔賽?”
藍清竽點頭道:“不錯。”
藍晰若見他有所讓步,遂應道:“好,就依攝政王之言。”
藍清竽行至商羽面前,一禮道:“清竽冒昧,特請小嫂嫂出任此次比試的見證人,以裁決勝負輸贏之分。”
商羽驚訝道:“我?”
藍清竽轉身,說了一句‘明日尋芳宮,第一場,文試’後,便瀟灑而去了。
藍晰若頗有深意的抬眸望了一眼商羽,又將目光收回至手中的書頁上,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口氣道:“明日的比試,就交與你全權負責了。”
商羽撓撓頭:“啊?……”
嘿,他大爺的,你們兄弟交鋒,拿我當槍使是吧?!
沐雪宮裡,商羽抱著腦袋冥思苦想,直想得腦仁發疼,茶飯不思。明日第一場,考文,出什麼題目好呢?出什麼樣的題目,才可以難得倒攝政王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