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木鳥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出,落到皇帝的頭頂,噠噠噠的啄起了他的束冠。
譁!
皇帝的滿頭漆發鋪散下來,像極華麗的黑色的絲綢,飛揚在半空,迷亂了二人的眼瞳。
皇帝一怔,停了下來。商羽趁機逃出,急擦了擦嘴唇,拿手捂住通紅的臉頰,平復了半晌嘭嘭亂響的心跳聲。
皇帝轉頭看向商羽,一動不動。
空氣安靜的如同凝固住了一般,再沒有一點聲響。
良久。
商羽自指縫間朝皇帝偷瞄了一眼,驀地一詫。
這皇帝的臉色白的嚇人。不但是臉,脖子,胳膊,手指,都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一瓣太陽光下將要融化了的雪花,透明而虛無,彷彿下一刻他便會煙消雲散了似的。
皇帝的身形晃了一晃,他粗聲的喘著氣息,一個踉蹌,靠扶在海棠樹上,右手青筋暴起,抓得樹幹五道深痕,直嵌入木,左手緊緊的按住胸口,緩了許時。
商羽小心上前,輕聲問道:“你怎麼啦?心臟病?高血壓?還是岔了氣?——要不要我打120?呃……你們這兒叫‘太醫’是不是?”
皇帝沒有答話,只是額間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黃豆大小的汗粒,不一會兒就溼透了滿身的衣袍。
商羽從身上摸出一方手帕,給皇帝擦了擦汗珠,一時也沒了主意。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皇帝才漸漸地停止了冒汗。
他抬手,商羽趕忙扶上,緩步行至於石凳前。
皇帝坐下,啞聲低道:“你不是怕我麼,那剛才我病發時,為什麼不離開?”
他的聲音很虛弱,有一點含混不清。
商羽嘆道:“你剛剛都恐怖得不成人樣了,我還怎麼好意思舍你而去!唉,就算我認倒黴吧,遇到你這麼一個碰瓷的,你可真會訛人!”
皇帝勉強一笑道:“朕訛你?好,今日,朕就訛你了。朕的髮髻是你給打散的,朕現在命你給朕重新梳好,不算為過吧?”
商羽嘟噥道:“這還不叫過分?明明是你行兇在前的,哼,惡人先告狀!”
說歸說,她可沒有膽量抗旨不遵,只好乖乖的為皇帝綰起髮髻,插上束冠,歪歪扭扭的擺弄了大半天。
皇帝無奈,嫌棄道:“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竟然連頭髮也不會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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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更鬱悶了:我留了十九年的短髮,鬼知道怎麼梳辮子哇!
時間,在一環扣一環的‘事故’中,過的最快。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冷麵傲嬌小醋王的皇帝陛下,商羽抬頭,見已是月掛柳梢,星滿天涯了。
回沐雪宮吃頓飽飯,換身短衣,準備去開展一下‘御藥監盜藥’的作死活動。
商羽想不明白,為什麼非得要她去盜藥呢?難不成,是國公府鬧經濟危機,沒錢抓藥了?還是忘記入醫保,沒地方報銷藥費啦?可是,偷哪兒都比偷皇宮簡單吧!這不是要人命嘛!
唉,老爺子病入膏肓,就等著我拿什麼‘碧血輪迴丹’救命了,這俱身體的前主人是羽千丞,現在我取而代之,怎麼著,也要替她儘儘孝道吧!
拼就拼了。
商羽一身青衣小襖,打扮的乾淨利落,貓著腰,低著頭,四下裡顧盼著,很有一副過街老鼠遇見樑上君子的滑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