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見商羽喊得這麼大聲,急忙制止道:“噓!小姐,別聲張!”
商羽看向了閔妃,閔妃搖著團扇笑道:“我什麼都沒聽見,你甭理我,該幹嘛幹嘛去。”
商羽灌了口茶,道:“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能幹嘛,喝茶!”
閔妃道:“既然無事可做,聽說御花園里正在辦什麼‘傾城宴’,不如,咱們也湊湊熱鬧去?”
商羽一拍腦袋:“嘿,我咋把這事給忘了!走,閔妃姐姐,湊熱鬧吃席去嘍!”
御花園內,奼紫嫣紅的牡丹花團團簇簇的綻開著,繽紛嬌嬈,傾國傾城。
群花叢中,行走著的各位宮妃官婦亦是千嬌百媚,婀娜生姿。
深紅淺綠之間,宴席上,文武百官列坐兩側,一眾人皆觥籌交錯,談笑正歡。
商羽拉著閔妃,尋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邊吃酒,邊賞花。
有太監高呼道:“攝政王駕到!”
眾人的喧譁聲戛然而止,皆起身站直,整斂衣冠,垂手恭候著攝政王殿下的大駕。
於千百隻眼睛的恭敬注目之下,藍清竽款步走來。
至大宴正中最尊貴的黃金龍椅前,藍清竽朝眾人微一點頭,輕釦摺扇道:“諸位不必多禮,繼續賞花,吃酒。”
眾人拱手呼道:“謝攝政王賜宴!臣等恭祝殿下千秋萬歲,福壽延綿。”
藍清竽虛扶道:“爾等平身,坐吧。”
滿園的文武官員剛要坐下,就聽得一人上前叫道:“攝政王落座龍椅,於禮不合!”
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儒士,看著十分文氣端正,眼神裡透著一股子書生的犟氣。
眾人看到是他,都以手扶額,一陣頭疼。
商羽見剛剛眾人皆拜之時,此人就沒有起身參拜奉承,而現在又挺身而出,呵斥了藍清竽,遂讚道:“瞧那藍清竽牛氣哄哄的樣子,比當皇帝還威風呢!就該有人出來訓訓他,太囂張了!這大人是誰呀,如此鐵骨錚錚,不畏權貴?”
閔妃道:“他呀,他是翰林院的一個小學士,名叫頌晚堂。官不大,骨頭卻不軟,是文武百官之中少有的不屈從於攝政王的權勢而力保皇帝之人。”
大宴上,藍清竽一笑,道:“哦?石相,你說呢,這龍椅,本王是該坐還是不該坐?”
左起首座上的宰相石嵩聞言,手執酒杯站起,眯眼笑道:“這傾城宴上,百花是主人,我等皆為賓客,主為尊,客相從,這就是禮!頌大人糊塗了,這裡,哪裡有什麼龍椅鳳鑾之說,不過是一席虛座而已!”
頌晚堂怒目喝道:“相爺此言差矣,禮法之上,怎可糊塗了事!”
石嵩搖頭道:“哎,頌大人,你太固執了。有些東西,你說虛,它就是虛的,你若非要把它給認實了,那它還真有可能就變成實了。這虛實,不就在於人心麼?”
商羽瞧著石嵩一哼:“滑不溜手,老狐狸呀!”
頌晚堂心知石嵩之意,如果他不承認這把是龍椅,那這椅子就什麼也不算,即使攝政王坐下了,那他也只是一個攝政王,永遠也當不成皇上的。而如果頌晚堂非說這是一把龍椅,那就變相的等於他承認了攝政王僭越禮法,等同帝尊。
可是胸中滯氣難下,頌晚堂還欲再說,卻被同席的官員笑言拉回了席上,敬起酒來。
藍清竽品了口酒,悠然道:“石相,不知在你心裡,本王是虛還是實?”
石嵩晃悠著他那一縷白髯的胖胖的大腦袋,噴著酒氣道:“老臣醉了,此刻心裡只有花,有酒,沒有什麼虛虛實實的……醉了,醉了……”
說罷,便飲了一大口酒,隨手摘了朵牡丹花,捧在掌心裡,細賞起來。
藍清竽也未再拆穿他,轉頭問道:“付太師,石相醉了,那你呢?”
付良答道:“臣……不敢。”
藍清竽笑了:“不敢?不敢醉,還是不敢說?”
他沒等付良答話,繼續看似無意的緩緩道:“前兩日,宮裡進來了刺客,不知太師可有聽聞?”
付良心中一頓,道:“聽說了。”
藍清竽看了他一眼,低頭把玩著摺扇道:“太師的女婿應該是御林軍將軍吧?此事,照理說也當問他個瀆職之罪呢!”
付良急拱手道:“臣這就叫他上奏請罪,反思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