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重審案子,束九便需去大理寺取回案件相關卷宗。
盧文正心懷怨恨,看都懶得看她,整個大理寺沒有一人理會她。
她就這麼被幹晾著。
束九抬眸看了一眼假裝忙碌的眾人,高聲道:“既然諸位都忙,那我便自己動手了。”
沒人理她。
“星子,搜!”她吩咐一聲,星子一劍便劈開了一個櫃子。
櫃子一劈兩半,木屑四處紛飛,來不及躲開的人被濺了一臉。
“你,你竟然毀壞大理寺公文!”一個白鬍子老頭指著他,氣得臉色鐵青,“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沒人幫我,我又不知道在哪兒,只有這樣是最快的辦法嘍!”束九一臉無辜。
老頭被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星子揮劍又要再砸,譚子同硬著頭皮上前:“長笙,我領你去吧。”
束九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拿到了卷宗,束九即刻要走。
譚子同忍不住提醒:“長笙,你為何執意要翻徐白氏的案子?這案子清晰明朗,證據充足,犯人也供認不諱,絕對不可能再翻案了,你又何必?”
“我知道。”束九感念他好意。但她根本沒想這些。
案子能翻則翻,不能翻也無所謂,她的目的本來就是改一下最後的判決。
就算要死,也能讓徐白氏安然地死。
回到刑部束九便開始埋頭看卷宗。
徐白氏姓白名曉雲,是蘭縣人,而她丈夫徐景明乃是蘭縣富戶徐家獨子。這徐家在蘭縣赫赫有名,徐老爺經商,蘭縣的米糧布匹一多半的產業都是他家的,且徐老爺為人心善,經常接濟窮人,在蘭縣聲望頗高。
白曉雲與徐景明生有一子,年方四歲,徐家聘請了蘭縣的頗有才名的舉人曹靖來為其啟蒙授課。
為了方便,曹靖便住在徐家。
一來二去的曹靖與白曉雲就暗生情愫,勾搭成奸。不料事情敗露,二人於是合謀殺害了徐景明。
這徐家不僅是富商巨賈,更是盧文正妻子徐氏孃家遠房親戚,家裡的一根獨苗出了事,自然是悲痛欲絕,所以才一狀告到了盧文正這裡。
蘭縣縣官也是人精,知道這層關係,利索地辦完事直接把案件一應相關連同徐白氏一起交給了大理寺。
大略把案情梳理了一遍,束九很是疑惑:“既然判的是曹靖與白曉雲合謀殺人,為何只有白曉雲一個人受刑,曹靖卻不曾押進京,難道這筆賬全算在白曉雲一個人頭上嗎?”
“自然不是。”範弘把手上的供詞遞給她,“你看看這個,徐白氏親口承認是她勾引的曹靖,也承認了殺夫乃是她主謀,曹靖至多隻是幫兇。”
束九掃了眼,果真如此。
範弘接道:“曹靖也被判了流放。只不過他家中尚有八十老母。百善孝為先,大昭歷來便推崇孝道,律法更是規定家中有雙親需要奉養者若非十惡不赦可暫緩行刑。曹靖並非大惡,老母又風燭殘年,蘭縣知縣便遵循此法,讓曹靖歸家奉養母親百年,之後再服刑。”
束九微點頭,這規定聽起來倒還算人道。只不過當真是白曉雲勾引的曹靖嗎,曹靖一個男子若沒那種心思難道女人還能強迫他?
那曹靖說不準是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歡好時甜言蜜語,一旦出了事就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女子,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束九心中冷笑,看來這個曹靖有必要好好會一會。若能為白曉雲減輕點罪責,起碼能讓她死得體面些。
她又道:“我還有一事不明,這徐家乃是一方富商,白曉雲在徐家過的是少奶奶的生活,錦衣玉食,她為何會看上曹靖?這有些不合理啊。”
範弘輕輕一嘆:“你有所不知,那徐家少爺是個傻兒。”
“啊?”束九驚訝不已,“徐景明是個傻子!”
不怪她想不到,這名字聽起來不是個翩翩公子就是個風流書生,誰能猜到竟是個傻子。
範弘對她道:“徐老爺一生行善,不知為何卻子嗣艱難,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卻是個痴兒,以至於到了娶親的年齡卻無門當戶對的女子肯嫁,徐老爺這才買了白曉雲。白曉雲出身貧寒,算是被孃家賣進了徐府,她心中不甘也是正常。”
“何況那曹靖白面書生,長相出眾,又文采出眾,女子嘛心生愛慕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