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短暫的戰鬥,而且佔據主動的人主動離開,看起來戰鬥已經要結束了。
可目送著曹操逐漸遠去,已經陷入重傷狀態中的王臨瀟卻眼光灼灼。
他是在估算,一秒鐘,兩秒鐘........兩秒三毫,這一段距離已經足夠了,足夠成為一段安全的距離。
炎蛇鞭從頭到尾展現出來的的不穩定,代表的正是一種罕見的自爆功能,那本來強橫的炎蛇一旦自爆所帶來的威懾,很自然的成為王臨瀟的底氣,再加上現在與敵人相隔一段距離的空間所帶來的安全感,他已經可以將這炎蛇鞭收回了。
只見那條威力強大的炎蛇鞭憑空消失,而它的掌控者王臨瀟無視著運動肢體對現在的自己所施加的痛苦,左手向後重重的一撈,憑空撈出了一件長形的黑色複雜機關物,他將那個東西舉到身前,有條理的快速敲動扭轉各處,元件、安插,很快就已經將這機關除錯完成。
然後,王臨瀟將這把大機關向著那個已經走了四秒八毫時間的敵人舉起來,面上露出殘忍一笑,調動著全身上下所有部位仍存的力量,十根抓著機關的手指指甲都發力按到發白,以臂膀和肩部為基,奮力的維持著機關物的平衡與穩定,神色瘋狂的摳動了扳機。
“咚”
“咔吱、嗑啦”
那一笑的殘忍不單是對敵人,更是對自己。
完成攻擊的王臨瀟還定在原地,但他上半身的骨骼都幾乎要被這一擊所帶來的強大的反衝擊力震散,他的胸腹之間是一片深重的、因為已經暈染數次而變得黑紅的血跡,左胸上部更是多了兩處可怕的衣物凹痕,他的肋與肩胛的骨頭更是不知道已經碎成了幾段,那種恐怖的聲音就是由此而發。
此刻,王臨瀟的臉蒼白的像張紙一般,渾身都被虛汗打溼,他的臉上卻帶著一道滿意的微笑。
沒有人能夠想到,有著毒蛇一般性格的王臨瀟竟然也會有如此剛烈決絕的一面,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槍雖然很厲害,可是幾乎是毫無可能會得到打死曹操的後果,但他還是以自己打殘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在這樣的情況下打出了這勇猛而瘋狂的一槍。
而這一點,就算是李弦也沒有想到。
現在,他正站在王臨瀟的身後,並沒有拍拍王臨瀟的肩膀表示安慰,那種友好的動作很可能把這個脆弱的身體拍散,他心中明白曹操不可能因為這一槍就折返回來的,那隻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危險,也知道王臨瀟怕也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才選擇如此的出手,可這也已經是很橫了。我的天,你的復仇之心竟然如此強烈麼,然而這也確確實實的讓你徹底的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啊。
李弦早知道王臨瀟應該是可以猜到他八成就在這裡的,而此時他的身邊也並沒有燕時彌,他沉默一瞬,便開口說道:
“這不是我的計劃。”
王臨瀟癱站著,以大槍拄地,聞言連回頭都懶得回,可能那只是因為太痛,而他的嘴唇微微一啟,用最小的影響身體的動作,發出了極為輕微的聲音:
“這也不是我的計劃。但曹操受傷了,現在你可以嘗試追殺他,只是不知道他的運氣有沒有壞到你正好刷到了內力。”
李弦不無尷尬的微微一笑,他雖然沒想過隱瞞,卻也沒想到王臨瀟直接把他的想法說出來了,而他還沒有回答,就頗有些震驚的看見王臨瀟竟然緩緩的站起身來。
這幾乎是靠著意志力來行動了,隨著王臨瀟硬要做出的每一個動作,他的骨頭都似乎在,那種骨骼摩擦的恐怖格拉聲,伴著他無法抑制喘出的粗氣和壓抑的悶哼,簡直是令看見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撼了。
好強的意志力,好硬的人。
而王臨瀟竟然就這麼努力的成功站起身來,然後哪裡也懶得看,像是任意取一個方向,每一步都用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為代價,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那腳步縱然全都顯現虛浮,身影卻又何其瀟灑。
誰都無法阻他。
沒有人會在這時候阻他的。
..........
王臨瀟有那橫到了極點的一槍打出,似是連帶著嘲諷了先前李弦的某句嘲諷,果然無愧於自己叫自己做大槍的氣概與名頭。
而那種壯烈豪邁的情形已然印在了李弦的心中,甚至現在都讓他覺得王臨瀟剛才的殘血擊槍十分震撼,但他想著想著卻回過味來,覺出這其中有幾分不對的地方,一個人的性情可能會複雜,可是為什麼會展現出這種毫無意義的截然相反的特性呢?
對啊,毫無意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