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心草的風寒症徹底痊癒。王婆婆帶著心草來到巧木軒,見到掌櫃的,掌櫃的姓林,林掌櫃對心草還算滿意,就用心草替換了王婆婆,心草正式開始在巧木軒勞作。
勞作並不輕鬆,每日裡早早的來到巧木軒,給掌櫃的一家做早飯,做完早飯,打掃院落。院落很大,一個人,一把掃帚,各個角落,打掃個遍。打掃完院落,把昨日木匠師傅們脫下的髒衣服進行漿洗,十幾個人的衣服,得漿洗到快中午,中午又得為十幾個人做飯,然後洗碗,洗碗之後,可以歇息一會,到了申時,繼續收拾院落,幹些零活,給林掌櫃的一家做飯。
勞作並不清閒,好在心草年輕,王婆婆因為年紀大了,十分的吃力,心草替換她,也算是正當時。
心草每個月,可以掙一兩銀子。
雖然辛苦,總算是穩定,心草很滿足。
趁著休息的時間,心草帶著阿郎去到了城裡最大的藥鋪同濟堂,同濟堂有位坐堂醫穆先生,在廣陵城非常的出名。
到了同濟堂,看到許多人在排號,心草也就排在後面。等到了心草時,心草看那穆先生面色紅潤,鬚眉潔白,頜下長鬚飄擺,好似神仙一般,心草的心先自充滿了崇拜。
及至穆先生三指搭到阿郎的脈門之上,雙目微閉,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時,心草簡直是要跪下去一般的虔誠,他的阿郎有救啦!
“姑娘,你的丈夫氣血虧虛,經脈阻滯,現在你按照我的方子用藥,一個月後,當有奇效,到後面抓藥去吧!”
穆先生一席話,如同久旱的莊稼迎來了一場春雨,令心草久違的心無比舒暢。急忙謝過穆先生,去抓了草藥,回家給阿郎熬藥。
可是,心草的錢,只夠買十副藥,一副藥一天,按穆先生說的,遠遠不夠啊!窘迫的現實和心草美好的願望,差二十天。
給阿郎吃了八天的藥,萬般無奈的心草,找到了林掌櫃的,問林掌櫃的能不能把自己的工錢先給了自己。
林掌櫃的倒還不錯,因為心草已經做了二十幾天工了,便把一兩銀子提前支付給了心草,這令心草再次感受到了溫暖。心草不敢向乾孃王婆婆提起,因為乾孃也實在是不容易。
有了這一兩銀子,心草總算是給阿郎抓齊了一個月的藥,心草只盼望奇蹟能夠出現。
過了一個月,心草眼巴巴盼望的奇蹟沒有出現,她的阿郎,還是那麼無聲的躺在那裡,一如剛見到時的模樣。
又攢了兩個月的銀子,心草又帶著阿郎去看了穆先生,穆先生又給抓了藥,又是一個月,阿郎,一如既往。
心草陷入了絕望。
又是深秋,心草與阿郎,竟已是這般的過去了一年。
又是雪花飄落,心草給乾孃的屋裡攏起來火,回到自己和阿郎的下屋。狹窄的屋內,阿郎靜靜的躺在土炕之上,依然是面色鐵青,雙目緊閉。
夜幕早已低垂,心草燃起幾根木材,火苗抖動,映照著心草水靈靈的眼睛。
又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心草坐在阿郎的旁邊,呆呆的看著阿郎,看著看著,心草不禁一陣莫名的委屈湧上心來,拉住阿郎的手,低低的啜泣起來。
“阿郎!你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呀?還是你這輩子就這個樣子啦?上天讓我選中你,你不該就是這樣的。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人我也不知道。吃了這麼長時間的藥,我也沒能醫好你,下回,給你換個大夫吧!阿郎,你什麼時候能和我說話呀?”
屋外的雪,紛紛揚揚,落滿屋頂,落滿街道,落滿整個世界。
心草扶著阿郎那寬大厚實的手,放在胸前,一點點的垂下頭,悄然睡去。木材最後的幾縷火星,閃閃滅滅,終是沉寂。
心草又給阿郎找了兩位名醫,吃了許多的藥草,都如沉入水中的雪片,杳無波瀾。
轉眼就是兩年,心草為了給阿郎治病,是一分錢也沒有攢下,王婆婆也是唉聲嘆氣。孫哥和水生時常過來看看,也是無可奈何。
時間算下來,顧坦跌落人界已經是整第三年了。
王婆婆的身體開始衰弱,以前可以做做飯,現在很是吃力,所以做飯都是由心草來做。虧得收了心草這麼一個幹閨女,洗衣做飯收拾房間,心草都包下了。
又是一季秋葉黃,又是寒雨落滿天。
大地滿是枯萎的落葉,淫雨霏霏,寒意正濃,天空中偶有一隻孤雁飛過,發出哀鳴。
心草伺候著王婆婆吃了晚飯之後,又過來給阿郎餵食。這三年來,都是這樣,阿郎的每一口吃食,都需要心草口對口的來喂。
給阿郎餵食完畢,心草感覺屋內冷氣上湧,便取了幾根木頭,升起火來。
木頭噼噼啪啪的響,火苗竄了上來,破屋裡很快暖和了起來。
心草出門又取了幾根木頭,加到火堆中,想這一宿就不用再折騰了。
火焰映照著心草的麵皮,很是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