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隨著駱駝隊其他幾個人陸續醒了酒,大堂內的吵鬧不僅一整夜沒有消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我叫上瑪依莎,五金店老闆打著哈欠帶著我們悄悄地離開了熱娜驛站。
耗子特意要求繞到東南角的圍欄邊轉了一圈,我們看得清清楚楚,那柵欄少說也得一米五的高度,駱駝絕不可能跨過這麼高的欄自己跑出去。
駱駝是被什麼人故意放跑的。
在我看到那條切口整齊的繩索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昨晚外面起了風沙,方圓幾十裡只有這麼一處驛站能避難,不該有誰留在外面,而且就算是有人想偷駱駝用來換錢,也得一匹匹牽出去才對,不該切了繩子任由它們瘋跑啊!事實證明,開車都不一定能把駱駝找得回來,直接放走駱駝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
閉目養神中的大明星也一起分析著:第一,幹這事兒的人肯定不是為了錢;第二,這個人一定在附近有某個地方可供藏身。
我想了想,覺得符合第二點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熱娜驛站的某個房客,這樣,就有了地方躲避風沙,也有了事後能夠藏身的最為方便的地點了。排除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熱娜職工,排除駱駝隊自己人和我們幾個,客房裡還住著其他的房客,疑點應當就在那些人身上。
按照和林哲宇的約定到達熱娜後,我們關注點始終放在那些牆上的骨頭上,其他房客誰都沒有留意過,難道他們不是普通旅客麼?
我怎麼也想不通的還有一點,放走駱駝這件事可以斷定是故意行為,既然如此,昨晚那聲重重的敲門聲響又代表了什麼?發現事態無法控制所以良心發現?還是出現了一個沙漠大俠,特意提醒店裡的人有事發生?
“罷了罷了,反正駱駝不是咱們的,賺錢賠錢都無關了,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走吧!”大明星不耐煩起來,開啟車窗換了換氣,“說不定冬爺他們幾個就在下個驛站得救了,擺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等著咱們呢!”
清晨的微風還透著些涼意,淅淅瀝瀝下了二十分鐘的雨後,揚塵乖乖貼在地面上,我們加快了些車速,土質似乎變軟了些。如果不是導航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四周根本沒有任何參照物可以讓我們辨別方向,錦夜的那位老前輩跑到沙漠腹地來開分店,顯然非常沒有商業眼光。
大明星不甘心的又給林哲宇打了通電話,果然還是關機狀態,按路程算,他在夜裡就該到第四個驛站了,難道那裡連個充電器都借不到麼?難道那裡連給我撥過來的固定電話也沒有麼?
昨夜是起了好長一陣子暴風的,如果那段時間林醫生正在路上,他一個人,能安全穿過風沙嗎?
“來來,小六一,老子再接著跟你講講堪輿學。”耗子補了一會兒覺,醒來搓搓臉,打了個哈欠,“哎呀老子這學問,那叫一個高深,早教你就好了,十天半個月的哪裡能說完呢!”
“不是吧……又要上課!”我一聽頭就大了,不是我不想學風水,耗子越急講得越快,就像一個初中生看高中教材似的,教材上還都是野路子,我根本沒有基礎,哪裡能消化得了!
“上次講到哪兒了?老子年齡一大就記不住,要不這回就從身邊講起吧!”他根本不看我臉上的表情,伸手一指窗外就開始了授課,“看看,漫山遍野的黃沙,起起伏伏,太陽在東,咱們車底下這地勢呈現一個逐漸往低走的勢頭……”
我慌忙掏出筆記本開始瘋狂聽寫,越寫越困,就跟以前上課的感覺似的,本來我昨天晚上就忙著陪他借東西整晚沒睡,正想舉手要求課間休息一下,突然車輪胎像是碾壓上了什麼東西,猛地一個顛簸,我們幾個屁股都飛離坐墊了,才重重又坐了回去!
大明星沒系安全帶,這麼一顛老腰,痛得他嗷嗷直叫!五金店老闆趕緊剎了車,大家紛紛開車門,下去檢視情況。
好在輪胎沒什麼大礙,只是縫隙裡灌滿了泥沙。回頭看過去,長長一排車輪印中微微露出一塊深咖色的東西,耗子撥弄了兩下,一手都是鏽跡!
一大塊埋了一半的鐵?
大家面面相覷,沿著邊緣把覆蓋著的沙土向四周清理,結果這塊鐵的範圍越擴越大,顯露出一個幾乎可供我平躺在上的大長方形來!
“見了鬼了,沙漠裡哪兒來的厚鐵皮?”大明星用腳踢了踢,疑惑道,“掀都掀不起來,下面還有一大部分呢!”
剝落的鐵皮上還有一點點漆料,看起來是深綠色的。耗子從包裡摸出一把跟洛陽鏟似的東西,一節節裝上,沿著鐵皮邊緣插下去,估摸了一下什麼,拔出來又換了個地方插進沙子,仔細繞著走了一週,接過李副官的筆記本,畫下一個他探測出來的形狀——
長方形下面還有個更大的長方形,寬約兩米,長約四米七,耗子的工具伸下去一米九。
這是個什麼玩意?
大明星盯著那張圖,一拍大腿:“這他媽是另一輛車啊,比咱們的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