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所指的,是青衣女的身上,佩戴著的一條黑色的飾品。
她的身上這種亂七八糟的裝飾多得很,畢竟人家生前是個巫女,總得裝扮好一身行頭!
巫女的行頭總是稀奇古怪的,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場付費的午間表演,而李副官所關注到的,是她腰間的一個配飾,那好像是一長串編制在一起的……花草藤蔓嗎?
這個細節是很難引起別人注意的,乍一看過去還以為是一條獨特的腰帶,可那上面又有著綠色的葉子紋路,隱約好像還沾著點露水。但是,枝葉上的花朵,偏偏是黑色的!
什麼植物的花兒是黑色的?
大明星愣了一愣,解開衣領的扣子,把那串我們從上車未遂的小夥伴手裡撿到的狗牙項鍊拉了出來,對著光一看,那上面也有一株同樣形狀的飾品,伸手一摸,項鍊上居然真的是花!它還沒有爛掉啊,屍體都成人肉乾兒了,這項鍊我們還放在水裡清洗過,它怎麼就不會蔫兒呢?
這花實在是太堅強了,我懷疑它呈現出的黑色是使用什麼特殊的藥水浸泡過的,防腐又防皺的,害的我們原先還以為那是個黑布條做成的花式!
“六子,你離我遠一點。”我剛因為好奇而伸過去的手僵在了空中,大明星捂著項鍊朝後倒退了一步,“這是項鍊,女孩子不要碰,上面的這個黑色的花朵,是蓇蓉。”
“‘蓇蓉’?你怎麼也會知道這種東西?”我愣了一下,覺得有點意外,當時發現這項鍊的是我們三個人啊,怎麼另外兩個顯然都有所知曉,而我就完全不知道它的名字?
李副官從包裡把喀木老人的那本盜版書取了出來,翻到一頁用手指頭圈了一下:“喏,就是這個了,蓇蓉,是一付極陰極寒的藥劑,作用在女人的身上,效果就是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啊?
我看了幾眼那本書,上面確實畫下了這朵花的樣子,而且隨著李副官的翻動,出現的頻率還是蠻高的,不過旁邊模模糊糊的筆跡我們全都看不懂,直到有一頁,終於是出現了一行註釋:
蓇蓉,為薩滿教巫女常用。
“我在車裡無意間翻到的,一對比果然是項鍊上的東西。”李副官合上書本解釋道,“我想起來,以前戰亂的時候,救過一個從青樓裡跑出來的女人,她身上就帶著這種黑色的花,得到自由以後就把那花兒給燒掉了,她說那是老鴇讓她們帶著避孕,不會惹麻煩、不會影響生意用的!”
我聽罷趕忙距離大明星遠遠兒的,雖然對我來說,生育這個話題未免也太遠太遠了,可聽起來,那個東西有點邪門兒啊……
“‘薩滿教巫女常用’?”小王爺重複了一遍那句難得的註釋,“要是用了蓇蓉的女人都不能生育,而如果作為薩滿教的巫女,還需要‘常用’,也就是說,巫女全都要孤獨終老嘍?”
我們所知道的另一個巫女,就是前幾年已經去世的喀木老人了,我聽當時被我灌得七葷八素的那個“草原勇士”提到她的時候,語氣似乎在說一個外人,而守在死亡谷之外專門賺取旅客錢財的這批遊牧民族,規模並不大,我覺得,喀木也是沒有孩子,孤獨終老的。
那個狗牙項鍊的主人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屬於喀木的,但可想而知,擁有那串項鍊的巫女,也不會有孩子。
巫女們,都要一心為薩滿神服務,斷了兒女情長是嗎?
“所以說,這個女丑之屍,並沒有後代啊……”耗子過去拍了拍滿臉迷茫的怪人,“道哥你可以放心了,你的血液裡,肯定沒跟這個死去活來的大粽子沾上親戚!”
“可是她的龍船花是哪來的?為什麼她有那麼多!”怪人手裡緊緊攥著那串腳鏈,“她當時和我走的那麼近,我卻沒敢抬頭看她……我應該把腳鏈拿給她看的,她肯定會認得!”
我想起幾個人被女鬼大軍攔下來的時候,青衣女對怪人格外感興趣,一個勁兒的把手伸在人家臉上摸來摸去、摸來摸去,看得我簡直火大!
當時怪人一直深深的低著頭想避開她,而我們其他人對龍船花的形狀本來就不敏感,就更認不出插在頭髮裡的飾品的模樣了!我這時候也有些後悔,要想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的話,難道我們得鑽出隧道再回頭去死亡谷找她一趟,把龍船花拿給她看嗎?
“還是……先繼續我們的任務吧。”冬爺當然看出來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後做出了不可違背的隊長決定,“風險無法估量,力量又懸殊太大,大不了,等咱們接了大掌櫃的,回來的時候再從這兒走一遭,不行拔腿就跑!如果現在回去,咱們無法控制局面的,道哥你得忍住啊!”
我明白冬爺的意思,女丑之屍死去活來的在崑崙呆了幾千年,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故事,出現了什麼變故,我們完全無法得知。如果看到了腳鏈,她認定我們為自己人還好,可如果那血玉真是批發量產,或者又有著其他的含義,她一旦不買我們的帳,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大家可又要自投羅網,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