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川消失以後,很奇怪的,水鬼也跟著停了下來。
大家馬上趁著這個間隙把扭蛋懸停在耗子開墾出來的網格上,謹慎的打量著頭頂一眼望不到頭的紫色,似乎,陳子川的離開又把水鬼的注意力給轉移走了。
我想起來,白舒洋說她在那個山洞之中碰到過一次正往上爬的水鬼,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那個人就躲在洞裡,據她的感覺來說,那個是就是陳子川本人。
這樣一回想,在沒進入龍洞以前,我們所經歷的那個無月之夜裡,我們在開船大媽的衝鋒艇上也不幸的趕上了水鬼的夜宴。那一夜我跌入過海里,查爾斯他們的救援船即將趕過來的時候,我是在水中聽到過“喂啊喂啊”的鮫人歌聲的!
我突然有種感覺,水鬼這種東西,從始至終都對人類的興趣不大,它們的主要職責,還是監製龍子和追捕鮫人吧?
“白船長,那是陳子川?”冬爺滿身是水的又回了一趟扭蛋裡,“剛才他停在我的旁邊,我看到他的鱗片長到胸口上去了!”
此話一出,白舒洋的啜泣立馬被噎住,我也明顯的聽到,伍書喜那受了重傷的肺部傳來了一連串的咳嗽。
陳子川的身體變得和伍書喜的美人魚小情人一樣了。
陳子川也同樣遭受到了水鬼們的追擊。
也就是說,陳子川剛剛處在了一個二次融合的狀態!
我之前設想過很多次陳子川不願意跟白舒洋見面的緣由,從那個八音盒還有他趕過來從的手中救走白舒洋的態度來看,我認為他絕不是像白舒洋所認為的,嫌棄了妻子的衰老,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的身體居然……
他居然也要轉化成為那種半成品怪物,他即將在比三十六年更漫長的歲月當中,嘗試著、被迫著,化身為一條龍!
這才是陳子川一直以來躲避著白舒洋的原因啊!
兩位老船長在幾分鐘的失神以後,同時像打了雞血一樣,開啟櫃子翻弄出氧氣罐就要往拍跑,取腦狂魔嚇得趕緊死死的拉著她仍然纏在座椅上的長髮,而那邊的冬爺還沒剛剛喘口氣,一個沒留神,伍書喜居然半個身子已經鑽出來了!
“我日,他在找死!”
冬爺匆匆忙忙的掛上剛剛從櫃子裡取出的防水包,緊跟著就往外跑,我看到伍書喜只是剛剛整個身體沒入水中,便痛苦的蜷縮了起來,他被洋流甩到珊瑚巖上的時候,不僅有內傷,外皮上的創口也少不到哪裡去,一入了水,我覺得那些藥膏全都得被洗掉了,果然還沒等冬爺伸出手去,我就看到有一絲殷紅的血液從伍書喜的身體裡遊了出來。
我心裡煩躁的很,我看到白舒洋和取腦狂魔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很不爽,便想著反正海螺的入口進不去扭蛋,拎起放在一邊的氧氣罐,特地從櫃子裡翻出來一個可以放置通訊器和送話器的頭盔,徑直朝著後屁股爬了過去——
沒想到這回林醫生倒是沒有再死死的阻攔我了,一回頭他竟然也在除錯呼吸面罩!
在那樣一個憋屈的扭蛋環境裡呆久了,剛一下水,我很意外的也有了種奇特的自由感!此處距離大海螺淪波舟僅僅一網之隔了,無論這回南海之行的結果是死是活,我都必須親眼的看一看下面才能瞑目啊!
我很自私的把照顧伍書喜這種老年人的工作丟給了冬爺,擺動雙腿從他倆的身邊游過去,直奔著那個我向往已久的入口而去——探險家敢死隊們都在那兒等著我呢!
拉住了趕過來接應的小卷毛的手,我頭一次感受到了乘騎金魚是什麼樣的感覺,那樣美麗的鱗片在身子底下閃閃發光著,如果不抓住小卷毛的後背,屁股底下隨著水流起起伏伏的倒像是坐在了一隻大氣球上。
小王爺說過,金魚這個物種,本身並不存在,它們是由古代的中國人人為的挑選和培育而出的觀賞魚。我想,生活在南海鮫城中的這些龐大金魚,應當就是在很多代以前,由橫公魚培育而來的吧。
靠近了海螺的入口,耗子已經迫不及待的從魚背上翻下來,趴在那網格的邊緣朝下看了。從這裡的總體外型上來看,大海螺的頂尖兒是貼在了淡水透鏡體這個大帽子底部的,那麼如果從這個缺口往裡跳,下面還得存在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空間,裡面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