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了。
我的雙腳止不住的在水中自動打轉兒,身邊珊瑚巖上的沉積的沙粒全都被捲起,噼裡啪啦的打在我的頭盔上,那個石板大門閉合前的漩渦就像是海洋之中的龍捲風一樣,包含著豐富的、亂七八糟的、暈頭轉向的生物和雜物,沒用到三分鐘便衝刺到了我們的眼前!
我根本就沒想好應該怎樣去像冬爺所說的,把裡面的同伴給“帶”出來,密密麻麻的魚群幾乎遮擋住了我們所有的視線,如果不是裡面明顯的投射出來手電筒的光束,我壓根兒啥也看不見。
漩渦降落下來以後速度在逐漸減慢,耗子哥眼疾手快,挎著他剛剛才打好的那個繩套就雙腳一蹬珊瑚巖躥了出去!他在腰間留下的一大卷連線繩瞬間被繃得緊緊的,他的身形剛一衝進漩渦就被大量的魚群淹沒了!
我不敢旁觀,連忙學著他的樣子把腰上的繩索放長,漩渦還在朝著深海下降,我沒時間去準備繩套了,彎曲膝蓋宛如一條彈簧一樣,也從珊瑚巖上發射到了漩渦的內部去——
真的……好多魚……好多好多的魚!
劈頭蓋臉的滿眼全是旋轉著的魚兒,體積稍大一些的魚類藉著漩渦速度放慢的這個機會陸陸續續便從其中掙脫了出去,留下那些一點兒也“站不住腳跟”的小魚苗360度的砸到我的身上、頭盔上、氧氣罐上,我感覺等到這一切過去,當我終於能脫下潛水服以後,我一定會全身佈滿大大小小的烏青的!
“咚”的一聲悶響,有個力道很大的東西擦著我的肩膀就撞上了我的後腦勺,差一點兒就把通訊器給震掉了下來!我心裡一動,很機警的就反手去抓,結果手中摸到了一隻長長的大腳,剛才是誰一腳用蛙鞋踢我腦袋上了?!
我難以控制自身的晃動,勉強靠著連線到外面的繩索保持不被捲到漩渦更中心的位置,就那樣緊緊抓著那隻腳,順藤摸瓜的抓住了這個人的小腿,然後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開始拼了命的往回收繩索,想先把他給送出漩渦再說!
這個人扭曲著身體,騰出手來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急忙回頭一看——林醫生!
他用腿勾著我的腰,幫我一起往回收著繩索,我正覺得半個身子已經退了出去,成功在即的時候,突然頭盔又是一震,好像又被什麼東西踢中了!
這一下的力道極重極重,我的脖子差點兒就斷在了頭盔裡,雖然又找到一個同伴我很開心,但能不能別都對著我腦袋當球踢啊……
會是怪人嗎?我拍了拍林醫生,然後反手過去想把第二個同伴一塊兒拉下來,可沒想我的潛水鏡一下子被一隻手矇住了,他抱住了我的腦袋,想就這麼跟著一起離開漩渦!
我對怪人的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手不是他的,也不屬於耗子的老爺們和小娘們,小王爺的個頭簡直是個巨人,手指要比這個長多了,他並不是我們隊裡的成員!
這個死皮賴臉的夥計絲毫沒有要鬆手的跡象,我的視線被他的手掌擋著只露出來一點點縫隙,林醫生控制著繩子還得勾著我,壓根兒也騰不出精力來把那隻蒼蠅驅趕走,我心說不好不好,他的力氣很大,我再這麼掙扎不僅擺脫不了他,自己的頭盔也要被他給扒掉了!
更糟糕的情況還在後面。隨著漩渦位置的下降,我覺得腰上那一圈繩結都快要把我整個人攔腰截斷了。攀巖繩的韌性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更何況耗子也被困在漩渦中沒出來的樣子,我們倆如果再不衝出去,這繩子要麼勒死我倆,要麼就會斷裂啊!
我隱約從視線的縫隙中瞥到了一兩點手電光芒,忍不住大喊大叫著讓耗子哥快收繩子回去,一張嘴才突然想起來他的通訊器壞掉了根本聽不到,倒是把還沒趕來的冬爺嚇得不輕,我覺得他急的都快要從扭蛋裡跳出去了!
我隨著漩渦又往深海下降了幾米,沒有想到,攀巖繩並沒斷裂,我也沒被勒死,我跟耗子用來固定連線繩的那塊有彎鉤的珊瑚巖,居然被硬生生掰斷,我們倆誰也沒能衝出漩渦,帶著那塊珊瑚一起轉了起來!
這種珊瑚巖的結構本來就不穩固,上面還有那麼多窟窿,如果我們的準備時間稍微再多上幾分鐘,這種境況是應該提前想到的。
我成了無根浮萍,馬上就要吐出來了……沒有了連線繩,我跟風中落葉似的再也找不到了停駐點,更難受的是我的腰上還勾著一個人,我的腦袋上還掛著一個人,這是要把我分屍了嗎?我心頭一片絕望,再這麼跟著漩渦一起往深海沉,萬一碰到了位置不明的洋流,這些魚兒倒是無所謂,衝到哪裡都是海中,可我們一旦被衝散可就回不來了呀!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拽斷的珊瑚巖還是挺有分量的,它雖然也在打轉,但不至於被漩渦吸到中間來,它的重量沉在下面,倒是帶著我不斷從中下墜,逐漸的就墜到了漩渦的邊緣來,好像還有帶著我們脫離苦海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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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一喜,這時頭頂那個橡皮糖也終於把那該死的手掌從我眼前拿開,只在鏡片上留下了髒兮兮的手印——我看到了耗子哥的雙腿,他也在下墜,順便幫了我一把!
“么妹,你們怎麼樣了?我們剛剛把伍書喜從夾縫裡拽了出來,現在就去支援你倆!”
我聽到伍書喜那種極其難受的氣息聲變小了,冬爺在那邊稍稍舒了一口氣:“稍微再堅持一下下,海洋之門已經在閉合了,漩渦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你倆接不到的人由我們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