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頓時一片冰涼,原本六個人住在大廳裡,後來耗子翻來覆去的說手癢總折騰,乾脆他就爬起來去捉傳說中的南海超大螃蟹去了。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我跟怪人的對視比賽最終還是他先笑著眨了眼睛,那麼根據賭注,他要交出一樣好吃的東西,他想了想,說耗子口中的南海大螃蟹似乎特別好吃,於是就起身去追耗子,捕捉食材去了。
所以,颱風前失蹤的兩個人雖然看樣子是搭夥去抓螃蟹,但實際上,倆人是一前一後離開的,從耗子的反應看來,他根本就沒跟怪人打過照面啊!
“老子剛去那會兒,到處黑燈瞎火的,海岸上一個人也沒有,好不容易找到個破房子借走一盒餌料,等了大半天,手都泡出皺了才發現螃蟹的蹤跡,結果還是那種小毛蟹!”耗子擰了一把溼透的上衣跟我們回憶道,“之後也沒過多久吧,水越來越混,大浪一波一波的往身上打,老子回過神來一看,我操海水原來到小腿,什麼時候淹沒到胸口了!”
“從始至終朝聞道都沒出現過?”冬爺重新紮好馬尾,目光掃了一下怪人留下來的揹包,“沿岸能通向南海的方向有那麼多,他應該是去了其他的海岸了。”
“老子知道這鬼天氣要出事,就想趕緊的回來,結果我拿了餌料的那間小破屋子窗戶給吹開了,裡面的房主想爬起來關,恰好他的玻璃掉下來碎了一地,他個笨蛋一腳滑倒,摔的渾身都是玻璃渣,那叫一個慘啊我操……”
耗子挺無奈的搖搖頭,還伸手給我們展示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一道口子:“我之前進他家找東西的時候,就知道他是獨居,家裡還有一副柺杖,我要不幫他一把,他爬起來都難!截止剛才我進門前,都在那個笨蛋瘸子家修窗戶包紮傷口來著,你們問我道哥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誰叫你順走了人家的東西,幫他這一次也算你還有點兒良心吧。”
冬爺擺擺手讓他閉嘴,聽耗子這麼一說,我們對他的火氣也消了,可大家的心始終都懸在嗓子眼上,朝聞道哪去了?他向來都不是會給別人徒增擔心的人,而且他也不會跑到誰家裡去順餌料啊!
窗戶外像被黑曜石之門堵住了似的,一片毫無光亮的黑色,在這種情況下出去尋人,就是把自己的命往閻王殿裡送。
颱風吹的牆壁都在抖動,我們五個圍在一起坐著,卻是如坐針氈。只要是人類,無論是誰,跟颱風對抗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祈禱著怪人是一時嘴饞,聞到誰家裡煮了好吃的東西便鑽進屋裡避雨了,不然的話他呆在海邊這麼久還沒回來,冬爺他們的搜尋又無功而返,就是意味著,他已經被捲到大海里餵魚去了……
幾個男人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氣溫下降的很厲害,我哆哆嗦嗦的抱著腿,腦子裡跟沒訊號的電視雪花似的,不知道該考慮些什麼才好,直到我聽見飯店老闆從樓上噔噔噔走了下來。
“喲呵,終於都捨得回來待著了?也別太害怕,颱風在我們這兒是常有的事情,畢竟是夏末秋初嘛,這回雖然來的有點太快了,但同樣它走的也會很快的——哎?你們怎麼還是少了一個人?”
老闆端著一壺熱茶放到桌子上,聽我們告訴他有個同伴去抓南海大螃蟹至今未歸,瞪著眼睛非常直接的說道:“颱風天去抓螃蟹,神經病啊!那你們還等個屁,看看外頭這天色吧,八成人沒了!”
看我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嘆了口氣,坐在席子上幫我們分析道:“你們說的那種南海大螃蟹,完全是被外頭的報道給忽悠了,潭門沿海這邊,只有毛蟹。更大一些的海蟹很難抓的,要從淺海再往南走,一直到有礁堡的地方才能找到呢,那些海蟹是要在礁盤上駐洞的,你們那失蹤的夥計如果真去抓了螃蟹,那得從海里走的相當遠呢!”
我心裡邊懊惱著幹嘛要和怪人賭螃蟹,邊燃起了一絲希望:“老闆你是說,潭門沿海找不到他,有可能是他去了更往南邊的某個地方是嗎?”
“潭門又不是中國的邊界,往南走的話,先是有一片零散的暗礁,然後才會到達西沙群島,西沙那邊還有三沙市,再往南還有更多的礁盤呢!反正我們這兒的人根本不會拘泥於只在潭門沿海捕撈,不知道你們的人有沒有這個覺悟……不過,話是這麼說,但是就算人離開這兒去了那裡,現在也是沒了啊,產海蟹的幾個礁島只有落潮的時候才能看見,海水漲起來會全部淹沒的,更何況現在南海的浪頭已經比大樓還高了!”
我們來的匆忙,對於目的地的地理情況瞭解得實在是太少,隊裡的所有成員們都是內陸人,對於大海的認知僅僅是皮毛而已。如果怪人真的因為我們的過度自信和疏忽大意而發生了什麼意外,這是不是就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那我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啊……我和他之間……才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相互看著格外順眼的苗頭,這種子剛剛開始生根發芽,還沒來得及開出小花苞呢,他怎麼可以這麼突然、這麼無情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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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他的師傅說過他的命硬得很,絕對死不了的,絕對!
他們一根接一根的抽菸,我就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大家的手都有點抖,每個人都硬逼著自己坐在那裡冷靜下來,衝出去也是沒用的。
這場惱人的颱風果然像飯店老闆說的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很快。黑到完全浸泡在墨汁裡的天空,根本沒停留多久便在天上收縮起來,似乎在跟隨著風的步伐追趕到了更遠的地方去。久違的光明從窗外投射到的地板上,颱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