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我嗎?
我突然明白過來,怪人每次在危難時刻嘴上總是嘟囔著“我師父說我命硬”,其實他的心裡,根本就沒那麼多底氣,他也是血肉之軀,他也會受傷、也會怕死。
他也在期望著,能有一個人在他的絕望之時帶給他一線希望。
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別人的自由,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傻事,也是一個需要天大勇氣的人才能做出來的傻事。
我突然之間覺得沒什麼好怕的了,從今往後,只要需要,我也會用這條命來守護這個總是守護別人的傻子,大不了我陪他共赴黃泉,即使是這個結果,我也覺得不算太壞!
下方突然傳來了一聲類似承受著痛苦的呻吟,爺爺和姒文德還沒走,我無暇去顧忌其他,一門心思的背過身,盯著閉合的這道生死之門。
這裡的石門雖然也是黑曜石製作的,但它和北極的設計存在著一點小小的差別,並不是只要有血鑰就夠了,這裡的黑曜石上都刻著一些非常難懂的符號,除了血鑰以外,你必須還得念“咒語”才行。之前開啟過黑曜石大門的姒家人,都是從小就把咒語當做信仰記在心間的,而小王爺能夠開啟,是因為他可以讀懂一些石刻的字句。
目前我和怪人要想開啟這扇門,也只能試試小王爺的方法了。
這扇門一旦成功的開啟,繫著我的那條繩子就得滑落出來把我摔到地上去,我和怪人挺默契的把繩頭都轉移到了他的腰間,將我們倆的體重全部交付給姒文德的掛鉤支撐著,然後怪人用牙齒撕開了手上一條結痂的口子,將溫熱的鮮血往我的手心裡塗抹著。
成敗在此一舉,我顫抖著把手掌緊貼在黑曜石之上,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浮現起我們從通天塔上、使用大明星的表格所破譯出來的古怪字句:<eus】<aniporaea】
時間,就是一切的墳墓。
在這個世界上,時間不會停駐,停駐下來的,是人而已。
吾命,聽憑汝手。
命運之神啊,你到底是怎樣設定了我的過去和未來呢?如果說信仰一位神明,就能讓我走出這重重迷局的話,那我願意用一顆卑微虔誠的心,去交換最終的答案。
我輕聲的唸叨著、唸叨著,頭一次體會到了一個信教徒的心情,怪人以為我走火入魔,趕忙晃了晃我的身體。
此時此刻,我和怪人的命運倒是都掌握在我的手心當中的,血鑰和我半路出家的咒語,使得這扇門果真有了反應!原先拴著我的那半拉繩索隨著縫隙的張開,漸漸滑落到地面去了!
富有吸引力的氣流、混合著和冰涼的水流再一次從外頭圓心島的水潭中傾斜而下、湧入了禹陵之中!我和怪人吊在倒鉤上搖搖晃晃的,心情非常的激動,再等等,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再等等,我們就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吼——”
我心裡一哆嗦,底下的兩個守陵人一直在哼唧個不停,現在那聲音逐漸的加大了,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摟著怪人的腰低頭一看,原先已經安靜下來,像睡著了一樣的姒文德,現在居然在抽搐著!爺爺在旁邊手忙腳亂的安撫著他,發出來的叫聲聽起來非常的失望和沮喪。
他抽搐得非常厲害,我看到他的四肢痙攣的幅度非常大!然後,從他的身體底下很快就溢位了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色來!
不對啊,他身上根本就不該出現傷口的吧?他的體內有冰菌,那玩意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我對他造成的抓傷癒合起來的,這會兒誰也沒害他,好好的睡著呢怎麼就流了那麼多血?!
我想到了他流在我身上的那些紅色泡沫,他血管之中的血液變質的是很厲害的,仔細一看,湧入的潭水早已經把禹陵的地面浸透了,那抹紅色從姒文德的身體蔓延開來,也正像是泡沫一樣浮在了表層的!
爺爺一邊低吼著,一邊試圖把那個從第一扇暗門中分流出來的管道放進姒文德的身體裡去,可是紅色大片大片的鋪滿了放眼間整個禹陵的地面,血液流失的太快太快了,就算是在正規醫院輸血也完全來不及啊!
我突然想起來林醫生跟我們講述過的有關排斥反應的解釋,姒文德雖然應該是透過了皮試,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好像被小叔和姒然打斷以後,又重新發生了血液反應!至少我記得,在我們剛進入禹陵的時候,這邊的地面上乾涸的血跡、還有滴落下的那滴血滴子都是來自於姒文德本人,而那時還沒出現血色泡沫這種情況!
黑曜石之門張開的非常慢,姒文德漸漸的都停止了抽搐,他身體中的血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之內,差不多流乾了!這應該就是林醫生所說的兩種反應中的第二種,溶血。
他的血管存不住血液,紅細胞爆裂開來,將那抹鮮豔的紅全數溢位體外了。
第四扇暗門門口掛著的那排乾屍,應當就是像我面前發生的這樣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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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怪人相視一眼,心裡都明白,剪刀的大哥在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生命了,即使他曾經注入了息壤中的長生要素,即使,他的心智似乎變成了怪物,可最終他還是沒能成為換血成功的幸運兒,這件事情的主要責任,居然還是在他們姒家自己人的身上!
爺爺哀泣著,他身上的白毛都被自己孫子的血液染紅了。突然之間,他抬起那張可憎的面目,盯住了我!
我心說不不,姒文德在我們的眼前這樣死去了,他心頭的怒火無處發洩,他該不會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來,認為我們是引發他孫子死亡的導火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