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其實是人體中的一種流動組織,這個東西的狀態是直接與人的生命相關的,血液如果要和其他的液體交融在一起,絕對得大有講究。
息壤說白了是以一種古冰菌的形式存在的,它“感染”了整個會稽懸崖,以至於長期生活在這個環境中的生物體體質都得到了長生要素的庇護。守陵人要加快自身改造,是使用了直接注入身體的方法,把冰菌融入了營養液之中。
這種營養液顯然不是醫用的生理鹽水,那濃度如果要注入血管的話,萬一得不到稀釋都得把原先的血給擠出來……我覺注入營養液的舉動簡直等同是一次大換血了。
可是人體中只能存在人血啊,我們常說興奮到像打了雞血一樣,那也只是玩笑話而已,打了保準會出人命的,別說雞血、其他血,就算是注入人血也會出現種種意外的:
比如凝血和溶血。
林醫生說,血液是由血細胞和血漿組成的,凝血就是紅細胞在血管中抱成了團,這是血型排斥時常會出現的反應,而另一種叫做溶血的反應剛好相反,也就是紅細胞在血管中破裂了。
營養液全是相同的,注入的心臟分別屬於不同的人,就算是在正規醫院輸血,醫生也沒有把握做到每一個患者都不會出現意外,在陳舊隱晦的禹陵裡,能把這種意外性降到最低的方法,應當就是限制住血脈。
在千年之前,假設有一個守陵人成功的給自己“換了血”,他沒發生凝血和溶血的排斥反應,那麼,他的直系後代應當能夠遺傳到他的這種體質,至少這個後代換血失敗的風險,要比一個沒經過試驗的外來人低的多。
姒家人是從大禹的血脈流傳至今的,每一代的守陵人選拔都非常的嚴格苛刻,大禹的棺材中又沒有他的屍體,這能不能夠說明,禹陵的主人就換血成功過,青銅心臟中的營養液就是按照他的血液調配的,之後,他的後代們都在努力的維護這條符合冰菌融合的珍貴血統的純正性呢?
這就是青梅姐以及其他的姒姓人都引以為傲的“神的血液?”
話是這樣說,可是回到眼前的問題上來,這些個血統純正的掛屍怎麼就失敗了呢?
他們的體內都沒有任何可以流淌的體液了,會不會是他們在換血的時候發生了排斥反應?
“那他們早幹嘛去了啊,進入禹陵之後就該知道這個地方真實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了,打針之前還得做個皮試呢,他們捅破心臟之前就不先給自己的體質做個試驗?”耗子納悶道,他看了看剪刀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有的成功有的失敗了,難道不是親生的……”
剪刀瞪了他一眼,礙於師徒這個身份又沒跟他吵,呆在各位先烈的乾屍面前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乾脆就蹲到跪著的小叔那邊去了。
“你們看這些人的衣著,都不算太古老。”小王爺提醒道,他正指著掛屍身上幾乎要掉下來的那些腐朽布料,“這邊兩三個,穿著都是近代的衣服,那位爺爺的爸爸穿的好像是的確良。”
冬爺靠近了一些,在地面的碎石中還撿起了一片剝落下來的衣料和一枚小圓圈:“恩,其他還有麻布、絲織品,還有腐蝕不算太嚴重的銅飾。”
“這總共就掛了十來具屍體,倒也沒出現特別誇張的千年乾屍,單從衣物上推測,最老的年代也遠不了多少,似乎還是距離咱們越近,死的多頻繁了。”小王爺清點了一下掛屍的數目說道。
“年代越往前死的反而越少了?”耗子抓了抓頭髮,一拍大腿,“操,這跟喝酒兌水是一個道理,越往後味兒越淡了,姒家的血統越往後傳接,能繼承的東西就越少,所以那個什麼排斥現象出現的可能就越大,再往後過個百十年的,失敗的更多……”
剪刀轉過頭來,神情是很落寞的:“你們只是看到了姒家表面上的大隱於市,你們知道維持一條血脈四千年是有多難嗎?”
她徐徐說道,現在的會稽山是被規劃為了風景區,禹陵村也被外面的人看做是個景點文化保護起來了,可是以前呢?幾千年間有過多少的戰亂不休,姒家先輩們迫不得已的搬離會稽山都有過三十餘次了,再加上還有遇到天災的時候,因為幾次嚴重的饑荒,姒家一度被認為根本就是斷代了,過了好多好多年才又從山裡走出來一位守陵人,這才艱難的又重新撐起了姒家的延續。
能堅持到現在不斷,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可能四千年後的血液還和四千年前的發源者如出一轍呢?
我有些替剪刀難過,姒家這個形式在現在的和平年代肯定能儲存下來,但是他們身上的血脈算是逐漸在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