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矮子你看,這是矮子送我的大寶刀!”。
怪人笑得跟白痴一樣,從腰間拔出我幫他打磨的黑曜石祭刀來,對著皎潔的月光炫耀了半天:“你看你看,又鋒利,又漂亮,又……好!好!”
怪人的詞彙量實在是不怎麼豐富,我心說他這破酒量幸好是在我們自己人的隊裡,如果他正兒八經的出去混社會找工作了,一頓飯局還沒剛談兩句業務呢就趴下了,老闆可就愁死了。
“矮子矮子!”
怪人像復讀機似的嘟囔個不停,金色的月光倒映在水面,折射出一層柔和的光線映在他的側臉上,他眼睛那麼亮,他笑得也太燦爛了。
“好啦好啦,好好的儲存這把刀就行了。”我看他手腕都有些發軟,非常擔心他高舉著的大寶刀又掉到水裡去,只好順著他的話點點頭,把祭刀插回刀鞘裡,“你喝多了,如果覺得困,就先睡會兒吧!”
“我才沒有呢!今天陪你看月亮我很開心,不想睡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樣照顧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是讓他趕緊去休息,還是靜靜的附和他的胡言亂語呢?
“矮子,你說你這麼矮,如果我能陪你一起長……”
“喂,小帥哥!陪姐姐喝一杯嗎?”青梅姐捧著一碟茴香豆不小心打斷了怪人,她笑嘻嘻的坐到了我們旁邊埋怨道,“那群男人也真是的,把我們姒小四都給帶壞了!光顧著打麻將也不理我,好寂寞啊!”
“好的,好的,姐姐做飯那麼好吃,喝兩杯也行!”怪人呵呵地笑著,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學會拍馬屁了。他轉頭把手裡的杯子和青梅姐一碰,我都來不及制止呢他就“啊”的一聲,咂了咂嘴巴,喝乾了!
完蛋啊,一杯倒剛才喝了半杯,現在,是一整杯了。
“姐,你讓他喝了這酒你只會更寂寞的……”我無奈的看著怪人的眼睛眯了一下,對著無辜的青梅姐倒數著,“三、二、一。”
“呼——”
怪人特給面子,在青梅姐難以置信的眼光中,應聲就一頭栽倒在我的懷裡,呼嚕呼嚕大睡起來了。
“就這小酒量也算個爺們兒?!”
月亮在漸漸的下沉,它被會稽山擋住了一角扇面,像是刻意鑲嵌在山間的照明裝置。山上的姒家人大概在焚香,從那兒,隱隱地蒸騰出一層紫紅色的霧氣來,把月亮都給國畫一般暈染開來了。
身後的四人麻將桌上,“么雞”、“九梭”的吵鬧聲不絕於耳,青梅姐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把剪刀從那兒拉開,只好嘆了口氣又回到我的身邊,藉著酒勁透露了一點兒姒姓大家族的秘密:
我們傍晚所見到的那一行人,就是所謂的本家,他們是從村子裡脫離出來,只負責駐守在山上的。
被我們纏上的剪刀同學家裡,上頭總共有三個哥哥:
她的大哥現在已經成家生子,算是這一代正統的姒家傳人了,他是真真正正的禹陵守陵人,山下的村民們不僅最近幾年沒見過他,就算是老一輩的人也幾乎沒有見過的,他是最重要的長子,只生活在山上。
二哥叫做姒澗蒼,一直以來身體不是很好,但他心思很細、記憶力很棒,一般每個月十五這一天的祭祖都是由他來主持的。
三哥比我們的剪刀只大了兩歲,叫做姒澗瀾,是屬於那種看起來挺懂事,其實玩心未泯的型別,他跟剪刀的關係最近,每次剪刀一回家準得捱揍,都是這個三哥在拼命的護著她。
青梅姐很詳細的幫忙分析著,如果說我們對姒家有事相求,大哥我們幾個一定是見不到的;二哥雖然可以臨時當家,但他這個人比較優柔寡斷,遇到大問題的話肯定要去請教他們的小叔。
所以最好說話的就是三哥澗瀾,他最疼自己妹妹,如果讓他出面站在我們這一方的話,事情肯定要好辦多了。
介於二哥的身體狀況,在老大不在的日子裡,他們的小叔其實才是山頭上的當家人。但是呢這個小叔警戒心很高,當年那些開發商和當官的開發會稽山風景區的時候,惹怒了小叔,結果那些人差點兒就沒能從山裡走出來。我們像現在這樣的貿然前往,他肯定是不待見的,總會難為我們一番才是。
我涉世未深,是很不擅長處理這種人際之間的關係,憑我是想不出來能攻克他們姒家的方法的。我只能打起精神來把青梅提供的情報都牢牢記在腦子裡,等到天一亮再轉告給我們冬爺和小王爺,只要有他們兩個大佬在,這種事情我是不用去操心的。
山上的祭祖還真是沒完沒了,我們的兩壇黃酒眼看就要喝光了,類似於編鐘似的樂曲聲還是能斷斷續續的聽到。
我心裡還挺感動,姒家的祭祖不是旅遊景點為了吸引遊客的作秀,而是真正虔誠認真的忙活到深夜,為了祭拜四千年前的那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