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左摸摸右摸摸,剛才我一直躺著的地方有些高於地面,而且上面還鋪了一層毯子呢!這似乎是怕我睡冰面上著涼而特意準備的,如果是殉葬什麼的,總不會在墓室裡擺出一張床榻來吧!
我決定把這裡不算大的空間全摸索一遍,這一摸可就讓我驚喜連連了,這兒簡直就是北極小旅館啊,床的旁邊有小罐子,裡面有水,我嗓子眼乾的都快冒火了,根本顧不得那是什麼水,端起來就喝了幾口——什麼味道也沒有,似乎就是為我準備的礦泉水而已。
我從自己的身體狀態感覺出來,我昏睡在這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敢再耽誤,我把手再往旁邊試探了一下,那兒擱置著像是書卷一樣的物品,還有一個柔軟的布袋子!
那個布袋很鼓很軟,是用一條細繩子紮上了口。
我摸索著解開了那個結釦,布袋一鬆,一枚奶白色的小光球突然飄了出來!
我驚的手一抖,布袋的開口徹底開啟了,大約十隻小光球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懸浮著,照亮了我瞎子一樣的雙眼。
這些東西……是那種聚集在祭壇附近的小孢子啊!
我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這不挺浪漫的嗎?北極深海下,一座冰雪鑄成的小旅館,盛裝加身,還有可愛的“海洋螢火蟲”陪伴,我大約可以常住在這兒了?
這個念頭剛一起來,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除了巫師以外,什麼人才會在這種地方常住?
準備期的人祭!
我記得怪人曾經跟我說過,人祭並不是送下來就要立即懷孕的,她們需要跟著巫師做一段時間的準備、需要接受把露露變得痴傻的那種洗腦!
難道說我呆在這裡,就像冰洞中的假死人一樣,是個時刻準備著被選擇的備用品?
我沒法躺在毯子上陪飛舞的小孢子玩兒了,高小雅還生死未卜,怪人冬爺他們都不知道哪兒去了,我才不要在這種孤獨的環境下長大呢!
我藉著孢子散發出來的柔光繼續在房間四周翻弄著,這兒還有一柄雕琢著一個圓疙瘩的手杖,一隻小孢子很通人性的落在上面幫我照明,這一看不要緊,我嚇得心裡一咯噔——
那圓疙瘩是一個人頭的樣貌!
我急忙把手杖丟到了一邊去,我剛才還把那人頭握在手心裡試著揮舞了兩下呢,這是多麼噁心的一個設計啊……
不過我看過書裡說,人頭紋,尤其是帶著發冠的人頭,象徵的是太陽神的意思。
我撿回手杖仔細的再一觀察,發現它的雕工並不是多麼細緻,不過人頭的耳朵挺大的,我用拽下來的那根麻繩頭髮絲在上面試了試,果真可以從不易發覺的小耳洞裡穿過去,這手杖上的人頭也是可以掛著兩條長蛇耳環的。
我穿成這個樣子,握著雕有神明的手杖,突然覺得自己很入戲,我現在就是呼風喚雨的大祭司啊!
有隻偏愛人頭的小孢子一直停留在上面,我乾脆就拿過角落裡找到的那捲書,舉著手杖作為光源翻看了起來。我覺得我越來越有點兒神神叨叨的樣子了,難道我看了這本書以後就能學會施法了?
那本書其實是鐵片做的,上面也沒有字,而是用很精湛的刀工在每一頁鐵片上都鑿出了鏤空的花紋來,這樣更好,如果它上面寫滿了文字,那我壓根兒也看不懂阿日族的語言啊!
翻了幾頁,我發現事實上就算是用圖畫的方式我也看不懂……我覺得這本書傳達過來的全是陰森恐怖的資訊,我在發黑的鐵片上幾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這本樹上有尖銳的武器,有帶刺的花草,有奇特的一整捆系滿結釦的繩子,有開腸破肚的動物,還有躺的闆闆正正的人。
和阿日族巫師的滿頭小辮子不同,這些人的頭髮梳的非常整齊,他們在幾十頁的鐵片中都是同一個姿態,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都是死人!
緊接著,這本書又像武林秘籍似的,刻畫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動作,一招一式很嚴謹也很連貫,比起練功來更像是跳舞。
我想起了怪人扭的很high的後背,如果說是要在死人面前跳舞的話,那不就和我們去送殯時的跳大神差不多嗎?只不過這是一套規範性動作罷了。
總的來說,這是一本巫師神婆教科書,上面全是一些祭祀的方法和殉葬禮儀,還有些印章似的幾排奇怪的文字出現在最後兩頁裡,看樣子那就是所謂的咒語了吧!
我本來就一個人被關在這麼個漆黑的小冰屋裡,看到這本書我更是不寒而慄,上面的內容讓人看著就像觸控了死亡一樣!我把它合起來不敢再翻弄,難道阿日族巫師就是用這些充滿黑暗力量的東西給人祭洗腦的?
這個世界從初始以來,就是和宗教分不開的,原始的人類一開始跟動物一樣,是無法分辨生死的。直到我們認識了血,我們瞭解了受到重傷以後,人會呈現出跟睡眠不同的狀態來,那就叫做死亡。這個時候,人的智慧就高於普通動物了,我們懂得什麼是生命,我們有了埋葬死者的儀式,那麼最初的宗教就從死人這兒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