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從那個少女的事情上回過神來,一看冬爺認真的架勢,忍不住搖搖腦袋清醒了一下。
送殯?
腦海裡浮現出這個詞,我渾身的汗毛有點炸起來,送殯這差事,聽起來可不怎麼吉利啊……
外面的人們已經忙碌開來了,他們準備好了一輛雪橇車,在上面系滿了五顏六色的長布條,又將它們的末尾編成幾股繩子,耷拉在後頭。
我跟著我們自己人鑽進了一間塗上了大紅色油漆的帳篷裡。
這兒黑燈瞎火的,卻在半空中懸浮著一隻散發著微微夜光的蝴蝶圖案。
我很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走進看看,結果怪人一把拉住我,自己憑藉著夜視獨眼走到裡面,把那個“蝴蝶”給一點點推了出來——
對著外頭的太陽光一看,我差點把魂給嚇掉了!什麼蝴蝶!那是一個人!
這人安靜的閉著眼睛,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的還編了幾個小辮子。
他肚臍以下就蓋了一塊破布,胸口上則被鮮豔的顏料繪製出了一個蝴蝶的圖案,剛才黑暗中的夜光就是來自於此。
怪人和耗子一前一後的把他扛在了肩上走了幾步,直接就給丟到雪橇車後面去了!
這樣對待阿日族的人沒問題嗎……
我看到族長露出了一個很悲傷的表情,突然就拎了一桶水對著那個人傾倒下去了!
這冰天雪地的還沒穿衣服,他會被凍死的啊!
可是,那個人絲毫沒有反應,一身的冷水不斷滑落到地上,他一動都沒動。
我終於反應過來,這是一具屍體!我們要送葬的物件,就是他!
但是不用棺材,也不用穿壽衣麼?
我不敢多問,稀裡糊塗的看著他們把屍體的脖子拴到雪橇車彩繩的結釦裡,在地面上留下溼噠噠的印記,緩緩的被拖動了出去。
阿日族的人組成了一條長長的佇列,嘴巴里唸叨著什麼,逐一跟了過去。
我們可不能閒著,按照他們的指示,全都披上了跟修女類似的連帽袍子,手裡握著奇奇怪怪的樹枝、石塊之類的東西,一蹦一跳的走在送殯隊伍的兩側。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風俗,只管照做就好,那具屍體我完全不認識,也用不著難過,看著冬煌那樣的大叔和小王爺那樣霸氣十足的主兒滿臉無奈、一蹦一跳的奔走在前面,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我、二毛、還有高小雅三個女的,腰間還掛著鈴鐺,非得用很大的幅度扭動著臀部,才能發出響亮的聲音來。
看著大家群魔亂舞的架勢,我覺得這很像是“跳大神”!不知道阿日族信奉的是什麼樣的神靈、什麼樣的宗教,但看起來,這樣的儀式肯定是特別古老而神秘的,也許是傳說中的“薩滿”?
在漫長的冰地中徒步,這真的是個力氣活兒,我手舞足蹈的走了十多分鐘以後,就有點吃不消了。大家還得聲嘶力竭的妖怪一樣喊叫著,把身體裡的那點兒能量消耗的所剩無幾,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和我們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死者的親友隊伍,他們一路都深深的低著頭,嘴裡低聲默唸著什麼,聽起來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咒語,把送殯的氣氛搞得格外讓人恐懼。~
我悄悄的問了一下二毛子,他們唸的是什麼悼詞,她表情很疑惑的說,那根本不是針對某個人的悼詞,更像是一個祭司身份的人所寫作的一首詩。
二毛子聽得也不是很懂,大體的意思就是說:對孱弱的動物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食物,對渺小的人類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生死,對廣博的自然來講,最重要的事情是選擇。我們面對的是食物、生死、還是選擇,憑藉著自身的力量是無法得知的,我們需要萬能的神靈來給出最終的答案。
我聽的雲裡霧裡的,這首詩和送殯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而他們在每個詩句末尾都重複的一句短語,意思是:我們終會活著團聚。
我心說這裡的規矩和咱們中國果然不同,我們那裡都是先沉痛悼念一番,把死者生前的輝煌事蹟流水賬似的讚揚一遍,然後就該唸叨著讓死者的靈魂安息了,不然葬禮就得變成驅鬼大會!他們這些阿日族人倒好,居然還巴望著屍體復活呢!
前方那具被唸叨的屍體,完全沒享受到什麼溫柔安寧的待遇,由於在路途中被不停的潑水,又這樣直接拖拉在冰面上,它早就大半身體嵌入到逐漸凝成的冰塊裡去了!
死者胸口的蝴蝶在冰雪中是那樣的觸目驚心,我越看越覺得詭異,甚至覺得那蝴蝶隨著呼吸帶來的胸口起伏漸漸騰飛了起來,屍體隨時都可能跟著坐起身來似的!我只好放慢腳步,移開目光,跟在跳的很帶勁兒的怪人身後,偷偷的看著他扭來扭去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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