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個自卑、懦弱、又無助的劉一,在此刻終於不必去流浪了,我得到了新生般的拯救。
面前的青鳥之門,也在漫長的等待中逐漸收回了翅膀,恢復了它原本的形態——那儼然是一尊矗立在洞口的守護神雕像!
大家全都站起身來,迎著光線向外走去,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們同時屏住了呼吸:
圓月火山是中空的,隧道直接深入山體內部,與光禿禿的外層不同,藏在這兒的內容十分豐富!
我們都踩在隧道伸出來的一片平臺上,看距離是懸在了圓月火山的上半截位置。在腳下,是一片光的海洋;在頭頂,是一輪隱約的月亮;在我們四周,數只可以張開翅膀的三足青鳥全都注視著我們;而在它們身後的弧形空間裡,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又碩大又豔麗的花朵!
我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種能噴出岩漿的地方居然還可以生長出茂盛的植物!
紫泉漱珠液,玄巖列丹霞。
回憶起那首描寫了蓬萊的詩,我豁然開朗,火山岩上生長著大紅花,這不就是和詩中的描述一模一樣嗎?
那些花兒有的從牆壁裡伸出來,有的從上往下倒著開花,全都顯現出極其濃郁美豔的色彩來,血紅、桃紅、紫紅,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我的眼睛似乎都著了火!
如果沒有那些在火山噴發時保護著它們的青鳥之門在,這裡肯定什麼都不可能留下了,顯然這些植物是人為培育、人為保護起來的。
“罌粟花。”林醫生開口道。
我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在它們熱情洋溢的花瓣包裹中,的確是鼓鼓囊囊的還藏著鴉片果實的,但它們和我小時候見到的罌粟也有些不同,這些植物似乎吸取了火山的炙熱氣息,莖葉很小,花朵和果實卻大了不止兩倍,就好像從黑黢黢的岩石上,直接長出來一個大圓球,裡面全都是火山的精華似的。
“城裡那些傢伙吃的仙丹,好像就是從這個植物中煉取出來的吧?這玩意長的這麼大,隨便採一隻,都能煉一葫蘆的藥了!”冬煌感嘆道。
面對著這麼多的鴉片原料,我趕緊去看耗子的反應,還好他只是目瞪口呆的凝望著四周,沒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想著他原先精力十足的模樣,我忍不住心疼的要死,便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問道:“耗子哥,你沒有送我生日禮物哦,現在我向你提出一個要求好嗎?”
他警惕的甩開了我的手,趕緊搖搖頭。
我走近一步又拉住了他:“你之前就欠我一個沒有實現的承諾,現在我的請求就是希望這個承諾再生效一次:從今往後,你不再沾毒品了行嗎?”
耗子哥眨了眨單眼皮,似懂非懂的楞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
“我真想把這些花全給銷燬……”怪人嘆息道。
“行了,耗子慢慢會好起來的,你看,他已經認識我們了。”冬煌摟了一下單薄的耗子,又回頭看了看長長的隧道,疑惑的說:“難道從一樓底下挖出這條路來,就是為了搞運輸?”
我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誰掌握了毒品來源,誰就能左右勞動力,這些罌粟花所在的位置肯定不能隨便的被其他人知道,所以才偷偷摸摸的從地下走過來採摘!”
“我覺得吧,城裡的事情再和我們無關了,趕緊想想咱們該怎麼回去!”怪人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從賞花的狀態拉了回來,“這裡已經是隧道的盡頭了,你們不是說這兒通向沉沒的太陽嗎?”
提到太陽,我本能的反應還是抬頭去看天上,可是那片露出來的天空傾瀉著的,依舊是銀色的月光。
不過這樣看過去,讓我有種很微的感覺,這座山是空的,我們的頭頂只有一個圓形透氣的火山口,而整個蓬萊仙島也是如此,它被巨大的龜殼包裹在其中,也只留出了一輪月亮的活動空間。
這簡直就是大龜殼中包含著小龜殼啊,我們的世界是一層一層疊加起來,也許,在外面,在我們認為廣闊無垠的海面和陸地之外,地球也是一隻被包裹在“殼”裡的星球!所有的科學家都像井底之蛙一樣,從那個小小的換氣孔裡,研究著我們所看到的燦爛星河、日升月落。九大行星被太陽系藏在了“殼”裡,宇宙又把無數個星系再次包裹了起來,我們在各自的層次裡迴圈往復著生活,被保護、也被隔絕著。
我拍拍自己的臉,想控制住胡亂運轉的大腦,突然又想起:創世的盤古大神,不就是從一層“殼”裡劈開的混沌的天地嗎?
“太陽既然‘沉沒’了,就不會出現在天上。”冬煌趴在我們這個小懸崖的邊緣,伸頭朝下看了看,“它在腳底!”
我帶著暈暈乎乎的狀態湊過去,往底下一瞥——
那是深不見底的一片光明,很像在一層玻璃板的後面,灌注滿了可以發光的液體。
“太陽是不是就藏在這座山的裡面?火山噴發出來的那些光線和岩漿,都是從太陽身體裡擠出來的?”怪人的問法很有想象力,但我們不是蓬萊的設計者,誰都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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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到底有沒有東西?”我眯著眼睛怎麼也看不清楚,“如果光線是虛的,那我們跳下來,肯定得落到什麼地方去才行吧?”
“應該是靜止不動的水。”林醫生看著我回答道,“透光性太好了,你的臉上還反射著波光。”
幾個人轉頭看過來,我才發現大家臉上都是亮亮的,就像被一個小孩兒用鏡子反射著光斑,投到了我們臉上一樣!
“難道是太陽真的會‘沉沒’,被海水淹沒到下面去了?”冬煌捋了捋山羊鬍,一拍大腿道,“咱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