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止圍脖男,被幼蟲控制的那些屍體都過來了。
露露長長卷卷的頭髮有幾縷胡亂貼在了臉上,溼噠噠的髮尾正朝屋子裡滴落著水珠,她的眼睛一下不眨,直勾勾的盯著我的懷裡。
我眼圈一熱,差點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她是死了,但她的腦子沒有完全死。
就像霸王寶藏裡的那個劉注,他死了,但他還守護了兩千年的心臟,露露死了,但她還是想看一看她的兒子。
梁阿婆表情複雜的走過來,她掀開了我斗篷式的的長袍,看見那個又白又胖的小寶寶,驚的瞪大了眼睛。
奶奶個腿的,真是他媽一場孽,如果梁阿婆對待自己乾女兒沒那麼多壞心眼,她現在當個抱著孫子的笑眯眯的外婆多好啊!至於引起這麼一場腥風血雨,還害的孩子沒有娘嘛!
我拖著他的屁股,把尾巴藏進手心裡,朝窗外的露露撇了撇嘴,示意這是她的娃。
露露艱難的把手臂從窗戶伸進來,把慘白的毫無血色的手指拼命指向小尾巴,我知道她是想摸摸他。
可就在我要往前走一步,想滿足這個死人的心願之時,身後的那個白髮青年衝了過來,他一下抓住露露的手,死命的把她向外推!
鯊魚號的另外倆船員也過來幫忙,硬生生按著露露的臉,把她給推出了視窗。這時,慢動作的露露和突然發狂劉注一樣,一下子掙脫開三個人的束縛,然後牢牢抓住了窗框,探身就想往屋裡鑽!
白髮青年嘗試了幾次都不能掰開她的手,乾脆就抄起一把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她可是露露啊!我腦子一下就熱了,我抱著孩子就撲了過去,希望能把白髮青年給撞開,露露她是個單純的人,她不會害死我們的!
可是我剛把頭撞在他的膀子上,他的第二刀就已經落下了。
不知道玄蜂是用了蜂毒還是蜂巢裡的什麼粘液,使她的屍體沒怎麼腐爛,從斷掉的橫截面可以看到,她的血液和油脂都是凝固在身體裡面的。
可是,她原本柔軟又有彈性的身體變得很脆,那一刀下去就像斬斷藕瓜似的,那麼輕而易舉就把她的手給劈開了!
露露帶著半截斷手,面無表情的向後傾去,被橫在下面的一條金線攔了一下,然後“噗通”一聲栽進了水中!
玄蜂的幼蟲不能沾水,她這回卻整個身體都沒入了水裡。我知道,當幼蟲離開她的大腦時,她可就真真的死透了!
我感到一陣心痛,小尾巴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麼,他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響亮聲音,突然對著視窗嚎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在此刻寂靜的如同墓地的城裡,比一聲驚雷還要突兀,我覺得就連那些死去的人們也該被叫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懷裡,當然連玄蜂也不例外。
在這樣一個十萬火急的節骨眼上,我肚子裡的應聲蟲再次把我給背叛了!
它像個大喇叭似的,一聲接一聲狂吼起來,拼命召喚著它的好戰友玄蜂,它被我用鴉片威脅了多日,現在終於把憋悶許久的怨氣給釋放了出來!
此刻,我們找東西堵住視窗顯然是來不及了的,我知道自己這回難逃一劫,但捂著小尾巴的嘴巴或許他還能躲一躲!
我舉著孩子想把他送給梁阿婆抱著,自己去赴死,可她一看我轉過了臉,就趕忙往後退了兩步!
我操,你是他幹外婆啊……
“嗡嗡”的翅膀震動聲破風而來,我渾身都被汗水浸溼了,冬煌伸手想把我拉到身後,那個白髮青年卻把劈開露露雙手的刀尖舉了起來。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雙手把孩子緊緊抱住,露出了他屁股上的尾巴。
然後苦笑著看著屋裡人震驚的神情,歪頭躲過飛進來的一隻玄蜂的攻擊,伸腿踩在窗框上,閉著眼睛跳了出去!
我覺得有一根金線掀開了外面的長袍,有一根金線刮掉了軍服肩章上的扣子。
我捏住了小尾巴的鼻子和嘴,自己卻被突然湧進來的水流和氣泡差點嗆死!
這裡的水一點兒也不冰冷刺骨了,我好像掉進了一個溫泉,一身的冷汗都被洗滌乾淨了!
我睜開眼睛看著水下的地面,那兒躺著不少我們沒注意到的沉屍,大多數都是那些帶著手鍊腳銬的奴隸,他們無法舒展四肢游泳,而腳銬上的那個青銅球也阻止了屍身的上浮。
我用力擠出了一丁點兒尿液,其實我在等著藏進水下的海神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