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定滑輪一樣,繩子穿過銅鏈連線著林醫生和我,他瞬間悄無聲息的沉沒了,又拉著繩子浮了出來:“翻身爬上去,打火槍、鋼刀和手套在鏈子上繫著的塑膠袋裡。”
我有種吊死鬼的奇異感受,回過神來翻了個個兒——看似堅硬的銅鏈已經被切開了三分之二,鐵杵真的磨成針了?!
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從揹包裡鑽出來,振奮精神蜷縮著雙腿蹬了上去。
“先把繩子在你身上打個結,用打火槍加熱切口和刀刃,戴上手套幹活。”
我敬佩於他執著的精神,乖乖按照指令翻出工具,卻發現手套是嶄新的,而刀把和銅鏈切口上沾滿了鮮血。
“你切到了手?”
“水泡磨破了。”他催促著我趕快開工,“你戴手套就沒事。”
“你怎麼不戴?”
“只有一雙。”
我心裡湧起一陣久違的感動,老爸走了以後,我獨自生活這麼久,早已習慣了被忽視、被排擠、被欺負的待遇,就算他只是想利用我逃出去,我也願意享受這片刻的體貼,說不定他只是外冷內熱型的普通醫生而已。
嘗試了幾次,我算是掌握了打火槍的用法。在高溫的幫助下,銅不再像想象中那麼堅硬,但點火時間稍微一長,打火槍的外殼就燙手的拿不住,我隔著橡膠手套都疼的倒吹氣,可以想象林醫生這麼長時間的直接接觸有多難熬。
我的手法顯然不如林醫生流暢,嘎吱嘎吱的摩擦更加凌厲刺耳。合金鋼刀確實能在高溫下一點點磨開銅的防護,但切割點位置很低,手腕痠痛不說,手指一直髮力也逐漸腫了起來。我只能頭皮發麻的扭曲脖子,弓著腰,強耐著性子,兩手輪流互換著繼續林醫生未盡的事業。
打火槍的外殼在高溫的作用下已經嚴重變形,到後來,我幾乎是捏著拼在一起的零件擠壓出它最後的火苗了。橡膠手套上全是窟窿,我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知工作了多久,漸漸的,銅鏈的殘連幾乎可以大力掰斷了。
我晃悠著充血的腦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居然征服了銅器!
全程一語不發的林醫生見狀扯起著繩子,慢慢漂浮到一邊,見證奇蹟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我鑽回背包裡,拴在鏈子上掛著,和林醫生串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我深吸一口氣,翻身努力摩擦著最後半厘米的阻礙。
隨著打火槍的徹底報廢,這個不可思議的切割幾乎完成了!我用力壓按著球體,手腳並用旋轉著它——終於,身下一輕,銅球滑落出去,一秒鐘不到的功夫它就沉沒的無影無蹤。
上頭的翻板震動了幾下,掉落了幾粒沙土,但我下頭還拉著林醫生,鏈子只是微微向上提了幾公分。
“哈哈哈哈哈!”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吊在空中渾身亂顫,林醫生的辦法和我的努力確實奏效。巨大的成就感襲遍全身,這感覺比憋三天做出一道三角函式還要爽!我學著耗子開啟機關的樣子,大喊著“成了!成了!”
林醫生平靜的躺下來,慢慢漂回我腳下,淡定的說:“準備一下,我切斷繩子,你就會升上去。”
“然後呢?”
“找到固定點,放下繩子,我爬上去。”
也就是說,現在活命的一切關鍵只在我身上!我盯著他腰間的繩結,不懷好意的問:“如果我自己走了呢?”
“不會。”他一點兒也沒被我唬住。
我心說我這人還是挺可靠的嘛,又洋洋自得的問了句:“這麼相信我啊?”
“你沒有實力走到最後。”
這下,好不容易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被擊的粉碎。
我悻悻的收起笑臉,捆牢了自己,滿心鬱悶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動手吧。”
繩子猛一鬆,嗡嗡的摩擦聲響起來,我一下被拽了上去!
拴著我的這一頭石板翹高高翹起,上面隱藏陷阱縫隙的掩土嘩啦嘩啦往下掉!我的眼睛能平行看到威嚴的鳳凰石門,幾個小時前我們都還坐在門的另一邊,但現在耗子猴哥在哪裡?冬煌他們在哪裡?
林醫生在底下催促我動作利索一點,我不耐煩的應了一聲,伸直身體鑽出揹帶,順著鏈子翻身到石板之上。
眼前的狀況讓我更清晰的瞭解了連環翻版的設計:我們對平衡的干擾是連鎖性的,這塊板的張開也帶動了前方一塊板,兩塊板子傾斜的方向完全相反,耗子和猴哥一定是掉入了前面那塊石板的下面!
應該先救人,林醫生死不了,但他們哥倆還生死未卜!
我輕手輕腳的往前面一塊石板的陡坡滑過去,145的身高,35公斤的體重大概相當於耗子那一整包的裝備和飲用水,還不至於觸動石板的翻轉。我穩穩的挪到隔壁,扒拉開表面的掩土層,這裡露出來一條石縫,他們應該就在底下!
“耗子哥!猴哥!”我邊呼喊著邊打手電往底下照亮,心裡默默祈禱著他們給點力,千萬別沉屍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