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舞就在簾幕後坐著,這裡是和詩會場地幾道簾幕隔開的,她手裡捏著蘸好墨的筆在宣紙上停了好久,卻始終落不了筆,最後一個不留意筆尖積聚的一滴墨水便滴落在了宣紙上,染成了一個大大的黑點。
剛剛聽到謝耘奎唸詩,奚舞是激動的不能行,又立馬慌的不能行,瞧見顧清越過來了,她便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放下筆,衝顧清越招著手,讓她過來。
見奚舞招手,顧清越便快步走到她身旁,嗔怪道:“是什麼事這麼急的?”
“王妃姐姐,你剛剛聽到謝先生的詩對了嗎?你快些幫我想個下聯,我要第一個對上他的詩!”
顧清越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你個小丫頭到底對人家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啊?嗯?讓我寫怎麼會合適呢,我今日不過是來充個數的,我又是個記不清往事的,寫詩屬實為難我了。”
顧清越這樣一說,奚舞立即便抱住了她的胳膊搖晃起來:
“好嫂嫂!王妃姐姐最好啦!你說過詩會上會幫我的嘛!怎麼能說話不算數的呢!”
頗為無奈的,顧清越只好應聲答應了,奚舞便又立即推她坐下,將筆塞在她手裡。
都要準備落筆了,顧清越忽而又抬頭,看著奚舞為難道:“我既不懂謝先生詩句裡的意思,便也著實對不出來,要不你去前面問問,讓他給大家解釋解釋,我在簾幕後聽著,你回來我便寫好給你,如何?另外,且不可對外人言說這是我寫的。”
怕耽擱了時間讓別人先對出來,顧清越話一落,奚舞便快步去前面了,顧清越原想問一問奚舞,她是什麼時候將郡主的身份告訴謝耘奎的,還是謝耘奎自己發現的,可想了想,她終究沒有開口去問。
今日不同於往日,來客幾乎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奚舞也難得端起了郡主的架子,她先是誇了謝耘奎的詩,眾人便是跟著又讚歎了一番,這下所有人便都知道謝耘奎是寧平郡主請來的貴客了,最後奚舞才問他:“謝先生的詩寫的這般好,不知可否為我們將其中含義解釋一二?”
簾幕後的顧清越正準備落筆,莫名的,她竟有幾分好奇這謝耘奎究竟會說寫什麼,是在思念家鄉麼?也是,按冷燃所說,他來了長安城這麼久不曾回去過,想家也正常,可一想起謝耘奎剛剛看自己的眼神,顧清越便又不確定了。
耳邊聽著謝耘奎說的是:“我來長安城已半年有餘,便是有些思念故鄉了,別無其他,倒是寫的粗糙了些。”
謝耘奎是溫和地笑著,雖說的是思念故鄉,語氣裡卻無半分扭捏作態之意。
旁人聽的是思鄉,奚舞聽的是無所成就的自責,只有顧清越是聽的心底一沉。
謝耘奎說他來到長安城不過半年有餘,而冷燃說的是三四年前,若說時間算的不準,可為何差了這般遠?
顧清越也來不及細細思索,提筆便在紙上寫了起來,等奚舞回來時,宣紙上已是有娟秀的小楷幾行了。
這詩自是被軟玉拿去讀了,軟玉讀的時候,顧清越已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眾人隱隱約約都有些期待寧平郡主能寫出什麼樣的詩。
軟玉讀了第一句:“春未老風細柳斜。”
和大多數人一樣,謝耘奎眼裡露出了一絲讚賞。
接著是第二句,“休對故人諮嗟思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