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已經來來回回進出好幾個大夫了,外面依舊下著瓢潑大雨。
床上現在靜靜躺著的正是顧清越,她臉色蒼白嘴唇也乾裂著,額頭上降溫的溼毛巾也不知道換了多少條了。
“王爺屬下已經盡力了呀,王妃她摔傷了心肺,又淋了一天雨,現在高燒不退氣息微弱,恐怕回天乏術了啊!”
那大夫跪在床前顫顫巍巍地說著,他原想著楚子煜怕是要狠狠踹他一腳然後給趕出去,可他腦袋都在地上磕了許久了,遲遲等不到那一腳,他更是惶恐不敢亂動。
“你們是跟著王妃做什麼的!任由她亂跑!”
聞言冷御直接就跪下了,他剛想說些什麼,只聽見知夏帶著哭腔說道:“王妃她說要親自給王爺您去求個平安符,早知道奴婢就偷偷跟著她了……”
她一說完,衣錦也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心裡莫名一軟,楚子煜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平安符,又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顧清越。
疾步走到床邊,楚子煜輕輕摸了摸顧清越的額頭,好燙。
突然知夏再也沒忍住“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再哭給本王滾出去!”
哭聲頓時就停了,不抬頭去看也知道楚子煜是一臉黑沉,他把目光轉向那個頭還抵在地上的大夫,“你是剛剛那群大夫中醫術最好的,你要是救不活王妃,就等著給她陪葬吧!”
最好是能給她陪葬…
幾乎是連滾帶爬到床邊的,那大夫又給顧清越把了把脈,緊皺著眉頭要了筆紙寫了藥方,倉惶之間手抖的硬是把楷書寫成了草書,“快快……快去煎好送來!”
紙上的字跡自是難以辨認,蟬衣卻是接過藥方看也不看便跑出去了。
又行了一大禮,大夫強壓著內心的不安說道:“王爺,屬下盡力了,若能熬過這一夜,王妃便無事了,只是能不能熬過這一夜,就要看王妃自己的造化了。”
楚子煜揮了揮手,那大夫又是連滾帶爬地出去了,過了轉角,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竟已是汗涔涔了,豈止只是伴君如伴虎啊,整理了衣衫,他儘量表現從容地離開了煜王府,還需早些回去準備後事才行。
藥很快便煎好端過來了,屋子裡的人幾乎都被清走了,楚子煜接過藥碗用勺子攪了攪開始給顧清越喂藥,勺子碰到顧清越嘴邊時,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給誰餵過藥。
藥喂不進去,順著顧清越的嘴角都流了出去,楚子煜慌忙把藥給了旁邊的蟬衣,然後拿衣袖給她擦了擦。
“王爺,要不還是奴婢來喂王妃吧。”
“不用,本王親自喂她。”
說著楚子煜將顧清越扶著靠在床頭,然後又拿過藥一點一點給她喂,費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把藥喂完。
見慣了顧清越平日裡活潑的樣子,楚子煜一時間感覺屋子裡好靜,靜得只能聽見外面雨點拍打著簷下石板的聲響。
像是自言自語似的,他突然地說道:“你怕是不知道楚景瑜現還在大牢裡吧,他還從未去過那樣的地方,偏生為了你,今夜要在牢裡過了。”
他沒有注意到,顧清越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想起平安符,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在山上對她起了殺意,莫非自己一直忽略了她對自己的情意?可她就算對自己有情意又怎樣,他楚子煜不是輕重不分的人。
但無論怎樣,今天的事還是有些蹊蹺,若她能醒過來定是要問問,若醒不過來那定是最好的,不能,她必須醒過來,不然楚景瑜怎麼辦!想著楚子煜便又為顧清越掖了掖被子,又重新溼了她額頭的毛巾。
做完這些,楚子煜便起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