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疑惑不解, 皺起小臉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趙擴欣慰笑道:“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覺悟,朕欣賞至極,聽聞你的劍舞源於唐時失傳的公孫劍舞,如今既然有傳承, 朕想請你入宮教給宮中教樂所,日後不至再度失傳。昔日盛世劍舞重現大宋,實乃天佑之吉兆。”
他頓了一頓,又道:“另外, 你今日一席話, 令朕醍醐灌頂,江北確實淪陷太久了,朕定將收復失地。你擒住這金國王爺有功,若你應召, 朕可以把他交給你任意處置。”
趙擴只當他是個孩童,再怎麼聰慧也不至於真能弄明白國家大事,而且孩童行事大多出人意料, 若這小娃娃一衝動傷了或者弄死這王爺, 沒準金國一怒之下主動南下,他以反擊為名趁機北伐, 更是順理成章。
蕭昊怎麼會沒聽出他言外之意。
這皇帝讓自己入宮教授劍舞是假,為出師找藉口才是真!這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偏生還讓人難以反駁。
蕭昊若拒絕了他, 就是言行不一, 說著報效國家, 給機會卻不接受;若應下了這回事,那就是為大宋舉國沉迷舞樂推波助瀾,重蹈大唐伶人亂政的悲劇。
甚至,趙擴想要北伐這件事情,也很有待考量。一場戰爭的勝利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就大宋現在這個形式,內憂外患,不先肅清朝堂,只怕還沒開打就先被自己人出賣了。
戰敗之後,他這個捉了金人王爺的孩童就成了眾矢之的,要被唾罵萬年。
趙擴不愧是當了這麼多年皇帝的人,下起套來一環套一環,蕭昊想的透徹,如何應對卻真是個難題。
他思考半晌,認真問道:“請問陛下,想要收復失地,如何安排將領?”
如果這皇帝的北伐能夠成功,他就算背個千古罵名又如何?但若不能成功,就需得在皇帝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儘快讓他清醒,不然一旦戰敗,大宋百姓又將遭受一次沉重打擊。
趙擴倒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猛地被問住了,竟然一時沒有主意,趕緊去看自己身邊的韓侂冑。
蕭昊看到他這個反應,心中就又明瞭了幾分。
這皇帝恐怕自己也沒認真想過北伐這件事可行不可行,就敢這麼跟他講出來,真是空畫一張大餅。
韓侂冑沉吟片刻,低聲在趙擴耳邊說了什麼。
趙擴點頭笑道:“可命吳曦練兵西蜀,趙淳、皇甫斌出兵唐鄧,郭倪指揮渡淮,屆時再由廣帥薛叔似去統帥淮西,許及之守住金陵,丘崈為江淮宣撫使,我大宋人才輩出,何愁無將才?”
蕭昊聽見他那一大串名字就暈乎,這些人他可不認識,於是他在心中默默地問了一下系統:“系統,他所說的這些人,是良將之才嗎?”
系統對他這個時候求助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吳曦裡通金朝,圖謀叛變割據,是個內奸。薛叔似、許及之、丘崈雖有些能力,但對金用兵一事只是表面支援,屆時只會拒不受命。】
【俠士有空可要多讀書啊……】
蕭昊在心底乾笑兩聲,看史書走馬觀花,多看也記不住這些人的名字的。
他已經知道這皇帝用人之無能,心裡沉了一片,緩緩對趙擴搖了搖頭,懇切道:“請陛下三思!”
趙擴十分不快,面色冷了下來,“你一個無知孩童,懂什麼軍國大事?”
蕭昊自己站了起來,不卑不亢道:“我跪你,是因為你是天子;若天子失德,不跪也罷!”
趙擴氣極反笑,手中杯盞險些直接擲出去,“你可知你在對誰說話?!”
黃藥師突然從高處飛掠而下,落到了蕭昊身邊,長身立在他身後,玉蕭握在手中,一句話也沒有說。
蕭昊抬頭看了他師父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他高聲對趙擴道:“陛下可能搞錯了一件事,這金人的王爺,是我讓人擒住的,處置權本來就不在陛下手裡,而在在場這些俠士手中。”
那些刀劍架在金國貴族脖子上的江湖人頓時自豪了幾分,昂首挺胸起來。
蕭昊懶得搭理這些誇兩句就真當自己是根蔥的人,繼續對趙擴道:“陛下想讓公孫劍舞入宮,難道是忘了大唐伶人亂政之禍?大宋罷教坊至今,本就是為了告誡世人不要沉迷聲色,陛下此舉,莫不是要讓先輩苦心付諸東流?”
他不能明面反駁趙擴所說的那套用兵的言辭,此地魚龍混雜,皇帝這一套反正不是什麼中用的安排,被人聽去了無妨,但若他當場指出其中不妥,只怕有心人走露訊息。他只能從別的地方讓趙擴打消念頭。
趙擴臉色青白交錯,被當眾拂面子這種事情,對一個帝王來說猶如逆鱗。“你怎知盛世劍舞重歸大宋,天生異象,不是興盛之兆?你是劍舞傳人,是興是禍,難道不在你?”
蕭昊義正言辭道:“不在我,在陛下。”
趙擴連著說了幾個“好”字,杯盞“啪”地擲在地上,“你信不信朕現在就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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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昊回道:“陛下沉迷歌舞酒色,想召劍舞入宮,天下人未必同意。”
趙擴氣的渾身發抖,這小童當真是個十歲出頭的小童嗎?怎麼倒像活了幾十年的老妖怪似的,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