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月, 蕭昊人在青樓,該做的事情卻是一樣沒少。
他在揚州西湖邊買下了一座樓,將裡面的姑娘盡數贖了身。願意自尋去處的就不做強留,無處可去的便安置在樓中, 教她們一些琴曲舞藝,讓她們能以此為生,不再被人嘲諷是風塵女子。
有了這麼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少慕名而來的苦命女子漸漸彙集起來。
這名聲已傳了出去, 給這樓定名卻發了愁。
沿用原來的名字, 風塵味有餘,難免叫人帶著偏見瞧這樓裡的姑娘們;但若新起一個,她們和桃花島、七秀坊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蕭昊也教不了她們武功, 最多也就是教了她們一些七秀的舞蹈。
蕭昊琢磨了許久,最後決定,妥了, 乾脆還是叫“憶盈樓”!
憶盈樓專門收留孤苦無依的孤女和被負心人拋棄的可憐女子, 蕭昊將她們安置好後也沒閒著,將那些欺辱女子的惡棍分門別類列出一本名冊, 數月之間一個一個的找上門去。
若是情投意合、命運弄人,就想辦法助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若是小姐姐們真心錯付,或是地痞惡霸、專以欺辱女子為樂, 死不悔改, 就抄起雙劍將那負心人的頭髮剪個乾淨, 威脅他們如果再犯,下次剪得可就不是頭髮,而是孽根了。
一時間江湖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原來辜負過什麼人,上了這冊黑名單,被找上門來。
蕭昊這一身紅衣、滿頭白髮的標誌性形象,也成了人人見之色變的凶神惡煞,饒是他長得再怎麼靈秀可愛,也不敢小瞧了他。
這一番大張旗鼓的作為,在江湖中得了個“鴛鴦剪”的名頭,凡是茶餘飯後有人提到這三個字,都忍不住想要護住自己的命根子。
“鴛鴦剪”是個好聽的叫法,那一雙大剪刀般的雙劍哪裡剪得是鴛鴦,分明是一剪刀下去斷子絕孫……
眾人很難不將他與那前些時間傳聞中被東邪黃藥師帶出島的小弟子聯絡起來,那小弟子也是一頭白髮的幼童模樣,武功高強,據說普天之下論起一對一,僅有五絕能勝過他。加上他出手闊綽,桃花島那是什麼地方?一島之主黃藥師會出不起這點兒銀子?
眾人皆道,這小童行事如此張揚,必定是受了黃藥師的暗中首肯。
他買下的那座樓喚做“憶盈樓”,沒準兒正是因為黃藥師對哪個閨字中帶個“盈”字的姑娘痴心不移。
江湖人紛紛猜測,黃藥師風華正茂,卻始終沒有娶妻,一定是因為割捨不下那位盈姑娘!看他弟子對負心人這般態度,想來是造化弄人,那位盈姑娘可能正是被負心男子所辜負,以致香消玉殞,黃藥師心痛不已才如此念念不忘。
聽說這小弟子此次出島歷練,正是為了替黃藥師尋配偶佳人,嘖,不知是哪位姑娘有幸能得此痴心人恩寵。
當這三人成虎的傳聞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剛收下了梅若華的黃藥師耳朵裡時,黃藥師“啪”地一聲就失手捏碎了手裡的杯盞。
梅若華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師父,生怕他氣出個好歹來。
黃藥師臉上瞧不出喜怒,像是生氣又像是滿意問梅若華道:“超風,你覺得你小師兄行事如何?”
梅若華不知黃藥師的心情,斟酌著順從道:“小師兄嫉惡如仇,雖然頑劣了些,但也沒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剃光負心人的頭髮也是給他們做個教訓……”梅若華察覺黃藥師並沒有什麼反對的神色,聰慧如她立即就反應過來該怎麼說下去:“小師兄做事隨心所欲、不拘於世俗禮教,何況是為了替那些苦命女子討回公道,超風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
黃藥師眼中隱隱有笑意,隨意道:“你還未見過他,就這麼誇他?”
梅若華臉上一紅,回道:“小師兄名聲在外,哪用得著弟子來誇!”
黃藥師哼了一聲,好似生氣的樣子:“這臭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欠教訓!”
梅若華眨了眨眼,立刻道:“師父息怒!小師兄正是調皮的年紀,您老人家要是放心不下,不如去揚州尋他?”
黃藥師這才放鬆了面容,道:“你這提議正合我意,走,我們這便動身!”
梅超風瞧著黃藥師起身走遠的背影,心中暗自疑惑:師父方才這莫不是……拉不下面子?
洪七起初還會憂慮蕭昊自己一個小不點兒在江湖上行走,會吃什麼虧,後來他就發現了,只有這小不點兒讓別人吃虧,萬沒有他自己吃虧的道理。
瞧瞧他這幾個月來闖出的名頭,那斷子絕孫剪的滋味兒可真是……嘖嘖,難以言說。
加上白鳳自從見了蕭昊,日日夜夜都要跟著他,也不再聽自己的使喚了,有白鳳跟著,洪七更是沒什麼好擔心的。這麼長時間,身為保鏢的叫花子連個動手的機會都沒有,洪七樂得享受美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蕭昊自個兒折騰去了。
但他最近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妥的。
蕭昊在憶盈樓教那些女子琴曲,倒還沒什麼奇怪,但他教她們跳舞,這其中就很有點兒問題了。